梅子想了想:“我和平時一樣,趕公交,在公寓樓下買了份早飯,雞蛋煎餅,兩個蛋一份裏脊,刷甜辣醬,然後就去上班了。”
江小寒拿出名偵探的架勢來思索了好半天,嚴肅地問:“是不是因為雞蛋煎餅沒吃完?”
梅子愣了一下,掀桌,“哪有那麼扯?我才不是吃貨呢!”
江小寒哈哈笑起來,蘇蘅敲門進來的時候差點沒停下來,蘇蘅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語重心長道,“你最近怎麼總是一個人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啊?老大……有病就要治啊。”
江小寒虛握拳頭放在唇邊咳嗽幾聲掩飾尷尬。
蘇蘅又說,“對了,我那個催眠師的朋友回來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要的話,我就幫你約一下吧。”
江小寒掂量了一下,“嗯……也好。”
蘇蘅當場就幫他打了電話,又從包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江小寒,“他叫魏成玉,沒有辦公室的,直接去他家就好了。要去的話,現在就去吧,那可是個大忙人,機會千載難逢哦。”
江小寒看著樹皮色的燙金名片,突然又嫌棄麻煩,再一想,好歹這是小妹妹的人情,辜負了總歸不好,收拾了一下東西就請假走了。當然,梅子絕對是要跟著他的。
就在江小寒走後不久,一個高個子男人走進了他們公司,像水落入油中,整個公司都炸了起來。不消多說,正是蘇蘅的明星哥哥蘇硯到了公司,對付了十幾份簽名之後,他才在公司職員的指引下找到了正在辦公室整理資料的蘇蘅。
蘇蘅飛快地看了蘇硯一眼,“啊,哥?你先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弄好了。”
蘇硯點點頭,走到桌子邊,桌上正散落著一張張紙,他的視線落在了其中一幅畫上,“這是你們的設計圖?”
蘇蘅瞄了一眼,“嗯。”
蘇硯摩挲著這張畫——畫幅上,一個男子廣袖雲袍,臨水而立,竹作骨,玉為肌,飄飄然欲乘風而去,仙氣靄靄。他像是被吸引住了,盯著畫一陣出神,神情恍惚飄渺。他的指腹輕輕擦過畫上人的鬢角,像是魔障了般,一段話不由地從他的口中緩緩吐出——
“川上仙,行踽踽。墨鬢濕輕雲,冰肌清溽暑。廣袖瓊佩動清風,蘭操蘋心常似縷。卻道歸期終轉至,垂拱長亭折柳絛。吾情清澈川中水,朝暮風波無改時。”
“……朝暮風波無改時。”
蘇硯也不知道這段話從何而來,他清清楚楚地記得他從未聽說過這首詩,但卻無比熟悉,仿佛在他的靈魂深處沉眠已久。
過了半天才被蘇蘅叫回了神,似是驚悸般,他突然抓住蘇蘅的手,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用力過重,眉峰緊蹙,“這張畫真好看。”
蘇蘅吃痛地叫喚起來,“哥你太用力了。”
蘇硯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鬆了手,“啊,對不起。”
蘇蘅靠過去看了看他手上的畫,“哦……你說這張啊。這張畫上的人有原型的,是我們公司的職員。就是我的頂頭上司。長得特別好看。”說著,蘇蘅掏出手機來,打開手機相冊翻出她偷拍江小寒的照片,蘇蘅猥瑣地嘿嘿笑,“極品小受哦~~~”
蘇硯從她手上拿過手機,看著照片上的人又是一陣出神。這張照片大概是在下午拍的,江小寒的身上披著檸檬水色的午後陽光,稍長的發梢綴滿了細碎的光點,鑽石一般閃閃亮亮,他的桌上放著文件,像是剛剛完成任務,不經意地抬頭微笑著,五官精致的仿佛畫出來的一般,淡色的眼珠子盛著滿滿的喜悅,直叫人覺得如沐春風。
蘇硯像是自言自語般輕輕歎道:“原來是他……原來是他……”腦海中翻滾著前幾天在KTV偶遇江小寒的情景,從那一次,他們邂逅時,他見到這人的第一刻就心跳如擂鼓,情緒不能自控。
蘇蘅看哥哥中邪一樣的表現頭皮一陣發麻,她輕手輕腳走到蘇硯身邊,詫異的眼神在蘇硯做春夢一樣的臉上和手機照片上梭巡了一番,心裏直打鼓,好半天她才鼓起勇氣訕訕地問:“……哥?你怎麼了?”
蘇硯聞言轉過頭,黑眸幽深,像是蒙著一層夏夜清涼的霧氣,“我也不知道……”
江小寒可不知道這些,這時候,他已經找到了蘇蘅介紹的催眠師的住處。
江小寒不露聲色地打量著對麵這個男人,他穿的很休閑,上身套著一件寬鬆的V領薄針織衫,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膚和精致的鎖骨,他的肩膀很寬,身材並不單薄。臉尤其吸引人,江小寒總是控製不住聚焦在他左眼角下麵的那顆點墨般的淚痣,真是上天造物的畫龍點睛之筆。他頭發微長,稍稍帶點鬈曲,隨意的在後麵紮了小掃把似的馬尾,落拓不羈,漫散中又透著一股優雅。
“請進。”被對方的那雙藍色眼睛一看,江小寒登時心神失守,被勾去半邊魂魄。“你就是小蘅介紹的那個江小寒吧?”
江小寒恭恭敬敬地雙手遞上自己的名片,話都快說不來了,“是是,你是魏成玉?”
“是的,你可以叫我Owen。”對方微微一笑,轉身走進吧台設計的開放式廚房後麵,“要先喝點什麼再開始嗎?”
“不用了。”
對方也不勉強,點頭道,“好吧。你的情況小蘅大致和我說過,你其實也可以去找心理醫生的。”
江小寒搖搖頭,“我去看過心理醫生了。但是……”他思忖了片刻,“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不應該是心理的問題。在我看來,這個夢十分玄妙。他太真實,我所能感受到的情感也是,讓人覺得一切都是真的。用幻覺來解釋太過牽強,我認為這更像是……”說著,他篤定地望向魏成玉,“你相信有人靈魂,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嗎?”
魏成玉換了個動作靠在桌子邊,笑了笑,但沒有正麵回答,“你覺得呢?”
江小寒繼續說,“我相信。我相信世間有輪回轉世一說。”
“哦?”
“你有沒有看過衛斯理係列裏的《尋夢》?”
“拜讀過。”
“輪回轉世,萬物平衡。這個夢從我幼時開始就糾纏不休,雖然感受到的不是害怕,那是深深的愧疚感依然折磨著我。那時我總想著會不會也有那一天,‘劉麗玲’會找上我,叫我還她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