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陸晨心中如此哀歎。
或許在旁人看來已經過去了三天,但是在他眼裏隻有不到一天。他原本還在寧安鎮裏悠閑地生活,憧憬著幻想中的未來,做著每一個少年都會做的夢,忽然之間,那群凶神惡煞的飛馬騎兵來了,他們像驅趕牲口一樣把所有人都趕出鎮子,並且毫不留情地殺死了不願離開的人。
從那時起,整個世界都陌生了起來。
死亡如同附骨之疽般如影隨形,他莫名其妙成了一個殺人凶手,幾乎所有周圍的人都想要殺他,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忍受別人的冷嘲熱諷,就連逃出來後,也不能就此放鬆警惕,因為那位女將軍隨時都可能會趁著夜幕追殺而至。
不知道為什麼,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後,陸晨總是有一種行蹤暴露的錯覺。
這感覺讓陸晨很是壓抑,他反複地回想自己用了一下午時間偽造的痕跡,嚐試著找出讓他如此不安的原因。
他一邊想一邊走,走了三十七步,回想了十八遍。
然後他終於想明白了。
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他忘記了一個東西,那就是“風靈”。
盡管陸晨完全不理解這是什麼東西,但還在營地的時候,他聽玲瓏無意間說起過,楚秋月悟了風靈,能聽到百裏以內所有的聲音。
這片樹林雖然不小,但絕對範圍超不過百裏。
想起了這個,陸晨隻覺得後背一涼,立即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現在已經是夜裏,周遭無比的安靜,如果玲瓏說的是真的,隻怕楚秋月一定已經聽到了他移動時所發出的聲音。
這是否意味著,她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陸晨忽然開始慌了起來。
因為他似乎聽到了一個輕微地腳步聲從後方傳來,離他越來越近。
人在黑暗之中會格外得容易害怕,陸晨還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年,自然也不會例外。
他想要回頭去看,但越發強烈的恐懼僵住了他的身體。
她追上來了?
終於還是難逃一死?
腳步聲來到了陸晨的身旁,他甚至聽到了走過來的那人均勻的呼吸聲。
“你可真讓我好找啊。”這語氣冷冽而又柔和。
是個女人。
......
楚秋月站在樹林中最高那棵樹頂端的枝葉上,身體隨著夜風輕輕地晃動。
今夜有風,而有風的地方,她就能感受到所有被風拂過的事物。
她在這裏站了有一盞茶的時間。
一盞茶的時間並不長,她隻是稍微將自己的心神融進了風靈之中,就被那輕快的夜風帶領著,找到了陸晨的位置。
一盞茶的時間也不短,她找到陸晨的同時,也發現了有個人悄無聲息地站到了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她戒備著,隻覺得過了很久。
身後那個人一直都沒有說話,隻是站在另一棵樹上,靜靜地看著楚秋月。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沉默著,直到楚秋月還未退出風靈的心神發覺了陸晨的身邊也多了一個人。
“你們要做什麼?”她打破了沉默,開口詢問。
聲音不大,但她知道身後那人一定能聽得到。
那人確實聽到了,很隨意地回答:“如你所見,救人。”
是個男人。
楚秋月收回了心神,也不回頭,就這麼背對著他說:“我若是不答應呢。”
“哦,那我就去山頂上放把火,那些血狼崽子總歸會有一些眼神好的,他們若是看到了,自然會想來看看,到時候,你藏在山穀的那些人,隻怕一個都走不了。”
楚秋月心中一緊,她知道玄老一行人雖然對所有人都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但也暗中布置了術法,幫飛騎營掩蓋形跡,不然以飛馬這麼招人注目的物種,根本沒辦法像現在這樣,在商平連續作戰之後,還能大搖大擺地跑到離嵩西城這麼近的地方安營紮寨。
難道星玄樓的術法被破了?
心中緊張的她表麵上卻滿是毫不在乎的樣子,口氣平淡地說:“那你可以試一試,看是你放火的速度快,還是我殺人的速度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