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撚撚胡須，點頭道：“遇到的太多了，給你講一個真實的故事。有一年夏天天氣很熱，我一個人趕路前往龍泉縣，路上看見一輛奔馳轎車停在路邊，車裏走出來一個人，蹲在路旁。我走近一看，原來他鼻子出血，出的很厲害，幾乎是一條線往下滴。才十幾分鍾，地上就滴了一大灘血。這個人麵色恍白，顯然是出血過多。如果再這麼出下去，過不了幾天就得休克死亡。我當時走過去對他說，我懂一些中醫，你這種情況應該服用一些服藕汁、生地黃之類的膏方調理，就可以治愈。這個人擺擺手不聽，還大聲斥責讓我趕快走，臉上非常不高興的樣子。我很奇怪，心想你不聽就不聽吧，我好心教你，你生什麼氣呢？我又沒得罪你！我想想可能生病之人心情不好，值得原諒。正好我隨身帶了一瓶藕汁地黃膏，就拿出來送他服用。這人將信將疑的接過去了。我對他說，如果你服用這藥不好，可以來龍泉縣全生閣找我，我去看朋友會在哪裏呆幾天。之後我們就分手了。”
“三天之後，那人果然來找我了。這次不僅一點不生氣，反而笑嗬嗬的帶了很多禮品來送我，說他的鼻衄完全好了，非常感謝我，想問我給他的是什麼藥，這麼神奇。他想再配一點以備以後出血再用。我實話跟他說了，就是當時我建議他服用的藕汁地黃膏。他臉色立刻變了，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心想他難道和藕汁地黃膏有仇？一聽到這個名字就不高興？後來他告訴我，原來他前年也是夏天在外地出差，因為受了熱也發過鼻衄的病，和現在一樣嚴重，西醫院怎麼也治不好，人虛弱的不能走路。經介紹當地有一個名老中醫給他調治，吃了藥就好了。他非常高興，送給那醫生五萬塊錢作為答謝金。臨走時，那位名醫再三告誡他，這病以後還會再發，不要輕信一般庸醫說什麼吃藕汁、生地黃之類的藥，這類藥吃了令脾胃冰冷，不吃還好，一吃必死。現在想起來，原來那個醫生是騙他，想讓他以後生病都來找自己看以便賺錢。那人非常感激我救了他，說如果不是碰到我，他還一直很相信那位名醫的話，多虧遇見我給他指點迷津。”
“我聽他說完才知道為什麼他一開始聽到藕汁、地黃就非常生氣。原來是那個利欲熏心的醫生作的怪。可見一個醫生，不管醫術多麼高明，醫德不好的話，一樣不能稱之為大醫。”
範立聽老師說完，心中生出陣陣感慨，心想醫乃仁術，沒有仁愛之心，這種醫生，真該痛罵一頓。想到這裏，範立心中氣憤，一拍桌子剛想聲討一下這種無品無德之人。哪知道他一掌拍下，啪的一聲，桌角應聲而斷，木屑嘩啦啦的濺了一地。範立吃驚之餘，也忘了聲討別人，抬起自己的右手仿佛看見怪物一般。
附：本章引用故事出處：李嗣立治趙季修，赴龍泉知縣，單騎速行，時值盛暑，未幾患鼻衄，日出血升許，李教服藕汁、生地黃膏方。趙雲∶某往年因赴銓曹聽選，省前急走數回，心緒不寧，感熱驟得鼻衄之症，尋扣臨安一名醫，服藥遂痊，謝以五萬錢。臨別時，醫再三囑雲∶恐後時疾作，萬勿輕信醫者，服生地黃、藕汁之藥，冰冷脾胃，無服可生。半月易醫無效。李乃就此方，隱其藥味俾服之，三日疾愈。趙問曰∶此藥如是靈驗，得非與臨安醫之藥同乎？李笑曰∶即前所獻之方也。趙歎曰∶前醫設為譎謀，幾誤性命，微君調治，吾其鬼矣。——《續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