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他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我送你回去。”他自己說著卻自顧自的往前走。
卞白賢握緊拳頭,指甲狠狠地掐著自己的掌心。他的手在抖,他的手在抖。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他以為自己不怕的,不怕死亡,沒有掛念,無所畏懼。可他怕了,他的身體出賣了他,告訴他,他其實不堪一擊,其實有所顧慮,其實不想死。
看著樸燦烈快步的拐進自己家的小區,卞白賢倒不想進去了。現在他每邁一步,膝蓋都抽著疼,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是傷的不輕,但他就是不看也不理,就讓他那樣子好了。他一直往前走,直到身後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秒他就被一雙手辦了過去,被人拉著往前走。那人似乎很生氣,卞白賢隻能忍著腳傷,跟著他的步伐小跑起來。
估計明天得腫。
樸燦烈拉著他上樓梯,他剛邁上幾步,就聽到後麵那人“哼”了一聲,他轉過去,接著樓道昏暗的燈光看了一下,發現他右腿的褲子破了,膝蓋那塊地方已經是血跡斑斑,膝蓋以下的褲子是暗沉的顏色,估計是血染的。
樸燦烈冷眼看著他,卞白賢撇開了眼,甩開他的手,說:“我自己能走。”往上走了幾階,卻被人打橫扛起。
“放我下來。”卞白賢沉聲道。
樸燦烈沒說話,一直把他扛在肩上回到他家。一進門就把他扔在沙發上,然後立刻出門,在門關處說,“呆在那,別亂動。”然後把門帶上了。
過了一會兒,他拎著一大袋東西進來,把東西一一放在桌上,卞白賢看到都是藥。他搬了張板凳在他跟前坐下,用剪刀小心翼翼的剪開他的褲子。他感覺他的肌肉處於緊繃狀態,因為布料撕扯著已經結痂的傷口很疼。
“忍著!”樸燦烈把粘了酒精的棉簽摁到他的傷口上。
臥槽!卞白賢差點就叫出來了,他死死地咬著他的牙關,手裏緊攥著他的衣邊才不至於叫出聲。
樸燦烈也十分緊張,一點一點的塗抹又怕下手太重,隻能一邊塗抹一邊往他傷口上吹氣。
他膝蓋那一塊的皮全搓沒了,酒精滲入傷口,就像有人拿針在他身上紮了一遍又一遍,拿鹽撒了一回又一回。
他的額頭上已經全是汗,後背也全濕了。他借著燈光打量樸燦烈,似乎要把他這樣專注認真的模樣狠狠地刻在腦海中。
“把吳世勳一個人落那沒關係嗎。”卞白賢處於好心問了一下,總不能不管不顧他的生死吧。
樸燦烈聽到這話頗為不滿的在他的傷口來那麼一下。
“我去,樸燦烈要死啊。滾開,我自己來。”卞白賢被惹惱了,伸手就要奪過棉簽。
“別動。”誰讓你想別人的。卞白賢也不想添麻煩,乖乖的又坐了回去。
消毒是一次煎熬,上藥又是一次,等樸燦烈完全弄好之後,卞白賢幾乎虛脫了,整個人汗淋淋的倒在沙發上,沒有力氣,不想動彈。在樸燦烈收拾東西的時候,他就睡著了。樸燦烈清理完東西,發現他坐在沙發上,眯著眼,胸膛一起一伏地。很明顯,他睡著了。
樸燦烈又坐回了板凳上,雙手隨意的搭在腿上,微微的抬頭能看到他的下顎。他很瘦。記憶中他似乎也沒有胖起來過,就算是他以前天天送他吃的也不見他的體重有所增加。
鬼使神差般,他撐著沙發,伏在他的身前,手撩起他的劉海,他的整張臉才能顯露出來。他的眼睛略微下垂,他畫了眼線,眼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抖,薄唇微抿。
“你在幹嘛。”四目相對際,他的眼睛深邃而又尖銳,帶著點剛醒來時的朦朧,眼線在眼角調皮的那麼一勾,似乎要把人的魂勾了去。
氣氛微妙的僵住。兩個人都沒有動彈,都互不相讓,像兩頭野獸,似乎下一秒就會撲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