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真心下急道:“妹妹定然是餓得昏了過去!”抬眼四望,仍不見人煙。情急之下挽起袖管看了看,朝自己右腕之上猛地咬了一口,疼得頭皮陣陣發麻,手臂劇顫,腕上鮮血橫流。趙真一手輕輕掐住何采清雙頰使其張口,急忙將流血的腕子放在何采清嘴邊,讓她吸食鮮血。天氣極寒,傷口不多時便凝結不流,趙真再次咬破,如此五次,腕上已血肉模糊。過了半晌,何采清喘息漸沉,時而夢語。趙真心下一喜,隨後在衣上扯下一塊布包了傷口,急忙背起妹妹繼續趕路。
時至正午,趙真奮力蹬上一處高崗,已然累的兩腿顫抖,虛汗直流。眺望之下吃驚不小,但見遠處一城構建極其宏大,正麵城牆向左右延伸,竟望不見邊際,城中巍樓高閣清晰可見,城門前人流穿梭不絕。趙真那裏見過此等景象,以往也少有聽母親講述外間諸事,不知前方是何去處,一時不知進退,佇立當地。這時一個老漢迎麵走來,那老漢皺紋如刻,六、七十歲的年紀,腿腳利落,身子看起來倒也硬朗。待得老漢到了近前,趙真喚道:“老伯!”
那老漢停下看了看趙真,又看了看何采清,問道:“孩子你有什麼事?”說時不住地打量趙真兄妹,見趙真穿著數層麻衣,長短不齊,破爛不堪,最外麵披了件披風,卻是以草編製,手工粗糙,極是不整。他想著二人定是以乞討為生的乞兒。
趙真道:“我和妹妹從外鄉趕來,想問問老伯那是什麼地方,那個村子叫什麼名子?”說時抬手向前方高城指了指。
因風聲甚大,那老漢先前沒聽清粗,問道:“你……你剛才說什麼?”
趙真提高聲音問道:“我是問那個村子叫什麼名子,我能否進去?”
那老漢見趙真談吐有禮,先是一怔,而後哈哈大笑,說道:“你這孩子從那裏來的!這那裏是什麼村子,那是‘天固’城,是天子腳下,皇上住的地方。”
趙真驚道:“皇上便住在這裏呀!”
那老漢長歎一聲道:“現如今,皇上也沒了!”
趙真奇道:“沒了?怎麼會沒有呢,我在家時,一向還有差役來收田稅的。”
那老漢道:“沒了!沒了!算起來皇上沒了快三年了,你說的怕是官衙打著皇上的旗號收稅,稅收上來都自己享用了!”
趙真點點頭問道:“皇上怎麼會沒了呢?”
那老漢似是平日苦悶,少與人傾談,此時竟興致大發,道:“你這孩子看來什麼都不知道,來來來,你坐下歇息一會,我跟你說說!”說時自己先盤膝坐在雪中。
趙真也確是累得緊了,依著老伯所言坐在地上,將妹妹抱在懷中。何采清幽幽轉醒,見到生人有些驚慌,趙真說明了情由。何采清先前食用鮮血,體力有所恢複,此時也來了興致,張大雙眼,靜聽那老伯講述。
那老漢道:“小老兒便住在城外五裏的西山,無兒無女,孤身一人,靠著打獵過活。打了獵物便到城裏換些銀錢,我這不是剛到城中賣了兩張鹿皮,正要回家。我這把年歲對這皇城裏的事兒也知道不少。這京城總共換了三個皇帝,要說這前兩個皇上對我們百姓可好得緊,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叫……叫……”
何采清搶著說道:“老伯,是愛民如子呀!”
那老漢笑道:“對對對!就是這麼說的,沒想到你這姑娘到是知道這樣的話。”
何采清揚頭看了看哥哥,抿嘴一笑,趙真在其鼻上輕輕一刮。
那老漢續道:“可是最後這個皇上就不怎麼樣了,聽說整日裏就想著長生不老,也不理朝政。三年前,說是皇上病了,要童男童女的心來做藥治病!”
趙真兄妹一同愕然,何采清不禁捂住前心。趙真道:“人心怎能治病?”
那老漢道:“咱們村野之人也不知那麼多了,開始有些人家聽說皇上病了,自己把兒子、女兒送進宮去給皇上治病!”
何采清奇道:“還有這樣的爹娘麼!”說罷轉念:“是呀,若是我病了,娘為救我也會這麼做。若是哥哥病了,需要人心治病,我也會給哥哥的!那些百姓和皇上也是像我和哥哥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