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翡翠般的眼睛
Part1
"綠翡翠般的眼睛。"
隨著這句話在空氣裏綻開,一個男人推門進來,他微微抬頭頭,透過銀白的劉海打量起了陰暗的房間,房間裏塞著褐色的書櫃,褶皺混亂的窗簾,搖曳欲滅的燭火,微微隨著晚風還在搖晃藤椅……
以及,如同一隻怕被搶食的小貓般,緊緊盯著他的我。
"這次是在裏約熱內盧麼?"他把他那可笑的高禮帽脫下,風塵仆仆,卻不顯疲憊。
我坐在床邊,像是在一場捉迷藏裏被捉住地孩子一樣,有些怨念地看著他,看著他慢慢地關了門,好似生怕我逃走一樣,又小心翼翼地把門反鎖。
窗外正值深夜,然而卻隱約地聽到了遠處的某條大街上,人們狂歡的聲音,想必那個狂歡節的大街上,一定有超過四十九輛的五顏六色的花車,和穿著各式各樣舞台服裝的褐色皮膚美女,還有,比他那雪白色冰冷的皮膚熱一千倍的溫度。
"是啊,隻要在深夜,你便一定會找到我。用你綠翡翠般的眼睛。"我看著房間裏僅僅亮著的一根蠟燭,那蠟燭照不亮躲在陰影中的我的臉,卻讓他銀色的頭發熠熠生輝。他瀑布一樣的美發垂掉下來,掩住了他的臉龐,不知是想掩飾住那道他臉上的醜陋傷疤,還是隱藏起他那—綠翡翠般的眼睛……
是的,我熟悉他臉上的每一個輪廓,因為我在他臉上每一方的領地上,都殖民過我的吻。
他好似並沒有想接下去話茬,隻是沉默而緩慢地走到了那個藤椅的旁邊,脫去了他的厚厚外套,把外套放在已經舊的不堪的桌子上,接著又繼續開始脫裏麵那件灰黑色的長衣,窗外月光傾瀉了他一身,漸漸地,他貼身的那件白襯衫,終於從這一層層黑色凝重的衣服的包裹中釋放出來。純白色襯衫,襯托著他精致的鎖骨,而他那垂下的銀白色頭發卻曖昧地將他裸露的鎖骨遮地似隱似現。他纖細的手指,遊離在鎖骨旁,開始一個,一個,一個地解開他那貼身襯衫的扣子。
氣氛有些詭異,我把頭埋進深深的陰影裏,不想去看他。
“沒關係,"他轉過身,"無論你看哪裏,都會看到小生我。"
他認真地說著,完全沒有平時那樣嘻嘻哈哈地笑著。
我皺起眉頭,依舊蜷縮在床邊的角落裏,使勁地閉上眼睛。窗外仍然是那條街上嘈雜的狂歡,而我雖然閉上了眼睛,卻可以看到那條街上嘈雜的人群,穿著三點式舞台服裝的美豔巴西女郎,還有花車上的紅色的金剛鸚鵡,全都好似身臨其境般的一清二楚,然而更加清楚的,卻是他。他已經脫去了那緊束的哥特高跟鞋,赤腳踩在地板磚上,但是更讓人忍不住去看的是他解開扣子後,貼身的白襯衫。他的皮膚潔白地如同大理石一般,似乎還可以感覺到微弱的體溫,而這時,他用有著黑色指甲的手慢慢地將自己的劉海撩開,露出了,那攝人心魄的,翡翠般的綠眼睛……
"綠翡翠般的眼睛……"我說。
"看,"他笑了,他已經坐在那個吱吱作響的老藤椅中,前後搖晃,"我不是說了嗎,就算你閉上眼睛,也能看到我。"
這時我才發現,是的,我是閉著眼睛的。我馬上睜開眼睛,然而我看到的,果真如我剛剛腦中腦中出現的圖像一樣,他隻穿一條長褲,一件敞開的襯衫,坐在離我不遠的藤椅上。
"你真是個盲流,"我隻感到自己像是被他耍了一樣,"我不想看你脫衣服。"
"那麼,變戲法呢?"他終於露出了本性一般,頑劣地笑著。
"也不要!"
"那麼,小生把自己變沒有好不好?"
"……"我沉默了,沒有說話。
他把他那黑色的禮帽又拿起,然後右手好似在帽子裏麵掏著什麼東西。
我心想,他該不會變出一隻兔子吧……不,這麼老土的魔術,他一定不會變的,或許他會從帽子裏掏出一副骷髏骨架,嗯,這才是他的風格。
他慢慢地掏著,接著,終於好像抓到了什麼,他那綠翡翠般的眼睛一亮,"終於找到了!"他右手一用力,把他抓住東西往外一掏,隻見,他在帽子裏掏出來的東西,根本不是我想的什麼骨架,真的是一隻兔子!
"笨蛋……"我看著那隻在他手裏活蹦亂跳的傻兔子,還有自為變成了驚世魔術似的他,心中默默地吐槽著。
"咦嘻嘻,"他開始神經質地笑著,"謝謝觀賞。"
接著他起身,大步地走到了床邊,但是卻小心翼翼地對著坐在牆角的我伸出一隻手。我看著他的手,白皙而骨感,像是陶瓷製作的一般,好像一握就會碎了。但他翡翠般的綠眼睛散發著幽幽的光,好像是宴會上一位紳士正在邀請一位淑女時,那樣的眼神,無法拒絕。
我握住了他的手,在這樣炎熱的裏約熱內盧,他的手卻這樣的涼,比剛從冰箱裏拿出的牛奶還要涼,涼涼的他順勢把我從床上拉起,我隻穿了一件小背心和一條短褲,卻貼上了他隻穿著襯衫的胸膛。
的確,好冷的身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