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塞了幾枚銅錢放他手裏，隻勸著他快些回去。那個叫程哥兒的少年到底是年紀小，聽見這話，攥著那幾枚錢眼淚一下就崩了出來，先前扶他的老者欣喜道：“好了，哭出來就好了，還能哭出來也是好事。”
再勸了幾句，眾人也就散了，隻餘下程哥兒躺在地上，悲聲不斷。看一眼自己被砸得稀巴爛的擔子哭一聲，再看一眼，又哭一聲，到最後越哭越悲，越悲越哭，大有孟薑女要哭垮長城水淹成安的氣勢。
正悲到天地變色，耳邊忽地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道：“不知道這些眼淚拿盆子裝起來，能不能填飽肚子呢？”
他訝異回頭，睜著紅腫得隻剩下一條細縫的眼睛望過去，見身邊橋廊上坐著一個約摸十一二歲的少年，生得粉麵朱唇眉目如畫，一邊吃著街邊買來的糖果兒一邊笑嘻嘻地望著他，瞧著極是靈動憨頑。
見是這麼個小孩子都敢存心來打趣自己，程哥兒氣得目眥欲裂，擼起拳頭嚇唬他道：“滾，憑你也來笑話我？！”
月榮瞥了眼他的拳頭，嗤笑出聲，“原來你也有些氣性兒，我瞧著你哭了半晌，還道你隻有水性兒呢。既有氣性兒，那你還哭些什麼？不過是被縣太爺砸了攤子，你有手有腳，難不成再做成個攤子也不能麼？再者說了，這做官也不過是從讀書人起的，你難道就讀不成書做不成官麼？你若但凡有點氣性兒，就當把這夥家夥什一並摔碎，去從師就學，一雪今日之恥來！”
說罷，一摔袖子，徑直去了。
行了有半裏遠，借挑東西之際偷回頭望，隻見那少年仍舊站在橋上，呆愣愣地望著自己，不由長長歎了一口氣。
唉，計劃失敗，失算，失算！
看來那些話本小說傳奇演藝還是作不得數的，否則這個時候，接下去的場景就該是那少年幡然醒悟追過來感謝自己一語點醒之恩，她也好趁此自謙一番，再溫言勸解，然後把手言歡，最後問他曰：“兄台既是生長在成安，可知道這成安城裏有名醫乎？”
先施小恩於人，再圖點薄報，以此套出一兩個靠譜些的名醫去替杜青治病，也不用防著會中了她二叔三叔們設下的圈套或者碰見哪個不要命的醫托。
可惜啊可惜，月榮順手從攤上抓過一件東西搖頭歎氣：“人家偏不按自己的話本來演，怎麼辦好呢？”
忽然，那攤主神秘兮兮地湊上來：“小少爺可是嫌這物件不合心意？”
月榮目光呆滯地望著他，不明其用意。
“我這裏還有更好的，你要不要？”攤主說著，示意她靠近去。
月榮好奇地移前兩步，隻見他一邊從攤底伸出來一個物事，一邊****兮兮地道：“絕版好貨，不識貨的我還不賣！”
立時，待看清那是個什麼物件後，月榮恨不得自刺雙目，當從未有來此現世過！
你道是為了什麼？因為那個****的攤主，給她看的居然是，**具！
尼媽啊，她方才明明拿的是羊角，羊角，是羊角，好不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