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不喜歡在臉上塗那些東西,哪能怪得到她?”月榮隨意地舔了舔唇,挽著關氏的手道,“母親你就別念叨這個了,再磨咕下去,三嬸嬸又得打發人來催了。嫂嫂的身體沒什麼大礙了吧?”
“唔,差不多了,我讓素馨去給她熬些米湯再養一養,少食多餐,先慢慢養回來再說。她也是個富貴命,這才幾天啊,腸胃就受不住了。”
婆媳婆媳,天生是敵,雖然酈氏溫順靈聰,關氏也非是愛挑刺的惡婆婆,兩人平素相處也還不錯,可架不住這種天敵的特性,但凡有問題出來了,做婆婆的總是先挑媳婦理的。因此月榮少不得要幫嫂嫂說句話:“富貴命還不好麼?富貴命才生得出富貴仔,養得起精細人兒。像我,可不是又精細又精神?”
說著還轉了一個圈,以示自己很出色,關氏噗哧一笑,在她額上愛憐地點了一點,笑罵道:“也不知道你隨了誰,這麼臭美愛顯擺。”
“得瑟是一種病,犯起來就真要命。”月榮在心裏為自己補充了這一句,覺得賣萌得差不多了,恰好已出了自家院門,就斂了笑容,乖乖地和隨後趕上來的陶媽一人挽著關氏一邊,三個人信步往三房走去。
蔣氏的房裏果然很熱鬧,妯娌們全都來齊了,隻差關氏一個。
聽見丫鬟報說她來了,所有人都迎了出來,不及見禮,一個揮著手帕笑道:“姐姐可終於來了,我還道你身體未好全,今日就不來了呢,正打算回頭就去探你一探。”
一個狀似關切故作體貼:“我瞧著姐姐的精神頭倒還好,或許是給家裏的事情絆住了吧?”
眾人七嘴八舌的,月榮感覺像是有一群鳥在她耳朵邊叫。關氏到底比她老練,一句話就把場麵給鎮下來了:“勞眾位弟妹惦記,隻是家裏麵一直不太平,不是這個病就是那個病的,這不,好不容易大家好齊全了以為可以鬆口氣了,誰曉得你們大侄媳婦身上又不好了。”
關氏話一落音,眾人想起先前那要人命的傳聞,即時閉嘴,一個個麵麵相覷,眼色遞個不停。月榮多少能看得出他們的心思,無外乎是:看吧,長房那裏果然是有名堂,連他們自己人都不安生!
因而挽著關氏的手微微用力,後者輕輕拍了拍她手背,那邊廂蔣氏終於反應過來冷場了,站出來替了陶媽的位置將關氏拉到炕上坐好,待大家也皆重新按序坐了,又廝見過後,方才笑著道:“姐姐素來是個有福的,便是一時不順,後頭總會苦盡甘來。”這話說得倒也動聽,但緊跟著,後麵就是一句,“我看姐姐也是著實辛苦,如今孝期已過,也要考慮著往屋裏頭再添些人手。咱們一年年年紀也大了,可是學不得年輕時候還能硬撐著,加上大侄媳婦不是有孕在身麼?榮姐兒年紀還小,大侄子和九侄子是男人又管不得後院上的事,所以該辦的事還得緊著辦了。這不正好,老太太前些日子還說屋裏頭人養得太多,看著暈得慌,讓我重新歸置了一下,還恰好是多出來好幾個不知道怎麼安排。都是家生子,隨便打發出去也看不過眼去,我看姐姐那裏既然缺人,橫豎買也是買,外麵買的到底不如家生子一般可靠得用,不如就幫妹妹我一個忙,把這幾個奴才都收用了吧,一來也是給我減輕了些許負擔,二來也給她們添點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