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榮和碧梧沒撐住,竟就隨他那麼跪倒在地,地下冰寒,他這病久了的身子又怎麼受得了?關氏也嚇了一跳,忙道:“你起來再說話……好吧,我就答應你了。”
杜青這才起來,就這麼一會兒,臉色更是蒼白了幾分,月榮心疼,埋怨道:“一個兩個的都這麼固執,就不想想,若是因此你們身體有什麼差池,父親泉下有知,怎會安寧?”
關氏和杜青看一眼,有誌一同地決定轉移話題。關氏待杜青在炕上坐好,拿了兩個大迎枕讓他靠上,又用褥子把他全身都包裹住了,這才問:“你剛才說,妹妹的辦法簡單粗暴,難不成,是你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杜青道:“不敢說更好,但也一定見效。”
月榮聞言眼睛一亮,一時忘了先頭的抱怨,忙問:“哥哥快說,妹妹願聞其詳。”
杜青微笑:“妹妹可還記得父親是因為什麼被罰廷責?”
“這還能有什麼,全天下都曉得的呀,因言獲罪,太後天子震怒。”
朝官又在邊上添油送火,否則,怎會三十板子下來,打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說起這個,三人至今仍是既不解又憤怒,關氏捂著嘴,又是好一陣咳嗽,杜青見狀,忙道:“所以,事實上,對付這種事,有比銀子更見效的辦法,那就是命。”
“怎麼說?”
“劉順家的為什麼要來告密?除了貪銀之外,就是怕送了自家男人的命。要知道,這裏雖不是京城,可如今天下不太平,流寇四起,反賊橫行,成安這邊雖因地方富庶,民眾稍安,但父親在日,就曾聽聞先帝時被罰去甘南封地的晉王有異動之象,而這甘南,離咱們成安並不太遠啊。如此關鍵時候,當眾誹謗朝廷,成安的地方官怎麼會不高度注意?所以,既然他們想到要用謠言助勢,自然,我們也不妨再推波助瀾一些。就說,上麵下了嚴令,著羽林衛嚴密監視防衛,一有亂動,以晉王黨論,殺無赦!”
這一段話,大概是最近杜青一氣說得最多的話,因著身體的原因,所以斷斷續續的,有好幾次,月榮都忍不住想打斷他,讓他停下來,好好緩口氣,休息一下。
但她也更明白,還能夠幫到家裏,是杜青的心願,否則,就像他說的,活著便沒有了任何的意趣了。
聽完之後,她也明白了杜青的意思,一句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晉王之才,天下皆知,是他將貧窮閉塞的甘南經營成了西北第一大富庶之地。當然,晉王之反心,也是天下人皆心知肚明的,否則,他也不可能,舍了自己嫁到京中貴族實際是作為人質的女兒不要,十年之間,再沒有應召回過京城一次,還大肆豢養門客無數,屯兵已達十萬。
如果說,如今的流寇橫行,各地小反不斷是太後的身上痛,那麼,晉王的存在,就是太後的心頭病了。成安是甘南往外突圍的一個重要的交通要道,晉王要反,第一個要拿下來的,就是成安,否則他糧草兵械將無以為繼。
因此,太後將以暗殺聞名的私人特務羽林衛調出來監視成安一帶的動向,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來四收買的那些人,或者是為了錢什麼都敢做,但與賺錢相比,或者,他們更惜的,還是自己那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