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其人(二)(1 / 2)

不過為人子女,不論長輩是非,否則便是大不敬之罪。月榮見關氏嗔怪地望著自己,忙吐了吐舌頭,笑道:“便是七叔厲害又如何?如今整個莊子都人人自危,屬於他們的大小物件也盡數送過去了,到時候,師傅們一走,我將大門一鎖,他還能力挽什麼狂瀾不成?再不濟,大不了咱們也學六叔祖,砌道牆把院子隔開來,自自在在過咱們的小日子來。”

“胡鬧!”關氏斥道,“六叔祖那樣做,原是他輩份擺在那裏,砌牆也是前任族長同意了的,咱們要是這樣做,你三叔若不準,那就是要與整個家族決裂了。真要這樣做,隻怕以後,咱家在成安城裏,也沒什麼好日子過了,你和青哥兒,也別想成家立業了,自絕於族人,走出去,看別人不吐口水淹死你!”

“你看,我耳朵都被罵紅了。”因著砌牆隔離的主意,連著前頭種種,月榮又被精神難得好起來一點的關氏訓了一頓,這會兒,她也隻有走到杜青房裏才能訴訴苦。

“你就是嘴巴不牢,什麼話都敢出口說。”杜青無奈地望著她,苦口婆心地勸誡,“再說母親說的也有道理,你凡事也不能做得太過,若是行事太狠了,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也不好。”想到這個,心裏不免添了幾分憂慮,最近月榮頻頻出手,雖說是為了爭取回自己家的利益,可她小小年紀,明理的會讚她一句年少聰惠,持家有道,但多數還是隻會批評她為人陰毒,刻薄族人,上上下下有心人再胡傳幾句,怕什麼難聽的都會說出來。女孩子最重名聲,到時候,汙水潑得多了,萬難洗清,這叫月榮以後還怎麼好嫁人?“我看你以後,還是裝病養在深閨裏算了。”

月榮瞪大了眼,嚷道:“哥哥你盡出餿主意,母親病還沒好呢,我要是裝病不出了,那家裏就沒一個能出去辦事的了。”

“還有我呀。”杜青眨眨眼。

月榮嘟嘴:“你明明曉得自己不能出門。”轉而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可置信地望著杜青,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你知道我扮著你出了門了?”嘟嘴不滿,“還真是什麼事都瞞不住你,你就不能好好休息麼?操心那麼多,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嘛。”

便是不操心,這病怕也是難以斷根的,當初在京城,太醫親診,又有好藥養著尚隻能好到八分,更何況是現在?不過杜青很明智地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調笑道:“我還道一回到祖家,你連性子也要變了,今日終究是忍不住了吧?我記得在京城的時候,你可是最喜歡扮作我的樣子,到外麵去敗壞我的名聲的。”

“我哪有敗壞?”月榮不服氣。

“那到底是誰得罪了榮親王世子的呀?又是誰,在書院跟同學鬥法,氣得夫子跳腳,又讓父親舉著家法滿院子追著打?”

“哎呀,誰得罪榮親王世子了嘛,明明是他沒腦子,好話歹話分不清,自己跳到荷花池裏去的嘛;至於跟同學們鬥法,分明就是他們自己做的詩狗屁不通,我不過在上麵添了幾筆,哪裏就算是跟他們鬥法?至於那夫子,是他為人小氣,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分明就是他解釋錯了嘛,人家孔夫子當初說這句話的時候,可不是真的針對女子跟小人的,他自己學業不精,倒怪我是胡攪蠻纏。”說起往事,月榮眼裏帶了幾分笑意,那無憂無慮的京中歲月,已成往事不可追了,如今再想來,恍惚就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一樣,而今天的這一切,隻像是一場夢,睜開眼,她又會回到那時候的杜府,見到那時候的人與事。而杜詵,他還會在自己耳朵邊咆哮:你這個不孝子,平時不是身體不好得很嘛?怎麼這會兒逃起命來,就跑得這樣快了?她閉上眼,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嘴裏喃喃道,“父親也是個妙人兒,外人麵前護短得厲害,一背過身,滿院子裏舉著什麼就拿什麼追打我,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在外麵胡作非為的,跟著他進皇宮去瓊林宴的,不是杜青,是假小子杜月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