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病(1)(2 / 3)

折桂滿爹提一盞方型的鏡子煤油燈,吩咐我拿一根細長的竹丫子,行走時用竹丫子在山路兩旁不停地掃、打,以把路邊的毒蛇嚇跑,防止被它們咬著。

我們來到解放軍駐益陽的一個中隊營地,站崗的士兵告訴我們,軍醫請假回家了。沒辦法,我和折桂滿爹又走了大約4華裏,敲開了70多歲的丁老醫師的家門。丁老醫師聽我們介紹完病情,很惋惜地說:這種病是“腦衝血”,治這種病中醫是無能為力的,隻有大醫院才有辦法。

聽了丁老醫師的這番話,我和折桂滿爹隻得失望地往回趕,心想回家商量後再作安排。回到家時,隻見上下屋裏的鄰居們都來了,有的到了屋裏,有的在外麵三五成群的議論著什麼。媽媽和妹妹在父親身邊失聲痛哭。

折桂滿爹把外公拉到一邊,說他先前來家時就知道父親已經沒有脈了,掐人中也沒什麼反映,去請醫師不過是免親人遺憾,表示已經盡力而已。接著他又去摸了摸父親的手腳,回頭又對外公說,現在父親的身體已經開始發涼了,哈咪年紀還小,請外公節哀,為他們做主準備後事吧。我久久地站在父親的床前,望著他那雙沒有閉合的眼睛,我不相信,父親昨天還和我在江南化工廠做工,怎麼說走就走了呢?我撲通一聲跪在父親的床前,千呼萬喚,最終父親也沒有醒來。從這一年起,我作為家裏唯一的男子漢,與母親、姐姐和妹妹,共同挑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擔。

2.我患了急性黃疸肝炎

1968年,對於我和我家來說,真的是多災多難的一年。農曆5月27日父親不醫而終;10月,全家都還在失去親人的悲痛之中,我被診斷患了急性黃疸肝炎。

10月是農村的大忙季節,上山摘油茶籽,挖紅薯、收割晚稻,一係列的農活接踵而來。一天早上起來,我感覺渾身無力,腳酸手軟。吃過早飯,我隨母親以及生產隊上的人上山摘油茶籽,整整一個上午,我無論如何也打不起精神,摘的茶籽也比先天少了很多。

中午回家,母親發現我的臉色很不好,就說,下午你就別去了,在家裏休息。我說就是感到渾身沒勁,也沒見哪兒痛,不要緊的。

下午我仍然上了山,但沒摘幾顆茶籽,總感到全身無力,實在堅持不住了,就躺在樹下休息,收工時才同母親一道回家。

回到家裏,母親仔細觀察我的臉部,越看越覺得問題嚴重,就趕緊跑到舅舅家裏去借錢,反複叮囑我明天一早去地區人民醫院看病。

地區人民醫院是當時益陽最大的醫院,位於資江南岸一個叫做“大渡口”的地方,離我家有六七華裏的樣子。

第二天,我按照母親的叮囑,早早的去地區人民醫院看病。我花了5分錢,掛了一個內科的號子。一位姓諶的女醫師仔細看了我的眼睛,問我吃早餐沒有。我說沒有。她快速開了一張血液化驗單,又請化驗室按急診病人處理,盡快拿出化驗結果。

整個過程,諶醫師一臉的嚴肅和認真負責,從她的臉色可以看出我的病情不輕。但我自己的感覺卻不那麼嚴重,心裏想,就是感到沒力氣,哪有那麼嚴重的呢?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化驗結果出來了。諶醫師看過後,迅速地在我的病曆本上寫道:急性黃疸肝炎,轉住院部治療。我連忙對諶醫師說:我是農村來的,住院不起,您就開點藥讓我回家去吃吧。我說這話時,右手捏著口袋裏僅有的幾塊錢——即便這僅有的幾塊錢,也是媽媽從舅舅家借來的呀,如果能少用一塊或幾毛,也就少欠一點賬。

諶醫師看我著急的樣子,又把我的麵部和眼睛仔細審視了一遍,然後用點水筆在病曆本上寫下“拒絕住院”4個字,才給我開了在醫院打吊針的藥,以及帶回家口服的藥,又一再叮囑我,一定要按時打針吃藥,與家人餐飲隔離,防止傳染,千萬不能粗心大意,最後給我開了一張“全休一個月”的病假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