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古代幽默(2)(2 / 3)

客人又笑了。

最後一道菜是一碗清水上麵,浮著兩個蛋殼。

老仆人說:“這含有杜甫的詩意,叫做‘門泊東吳萬裏船’。”

客人大笑。

這樣的故事,比之一般中國古代笑話,其趣味要高雅一些。原因就在於:第一,它把讀者的精神提高到了一個超越世俗實用價值的境界;第二,超越了現實利害,把物質的貧困和詩的典雅作了不倫不類的對比,形成一種語義錯位的效果。

禁不住抬杠

兄弟三個人喜歡抬杠,弄得不耐煩了,就互相約定:我們應該和睦相處才是,老是這樣抬杠,實在不像樣子。從今後誰再抬杠,罰三千文請和睦宴。三人都同意了。

不久大哥說:“昨天街頭一口井被街尾人家偷走了。”

二哥說:“怪不得半夜裏,街上濕漉漉的,人也亂哄哄的。”

老三性子比較直,順口就說:“你們真是胡說八道,井埋在地下,怎麼個偷法?”

大哥、二哥就說了:“你抬杠了,罰款請客。”

老三隻好回家去取錢。其妻問明了情由,就說:“去睡覺吧,我來對付他們。”

老三老婆把錢拿給大哥時說:“老三不能來了,隻好由我來代勞。”

老大順口問:“為什麼?”

老三老婆說:“你弟弟昨天夜裏肚子疼,五更生下一個小子,正在坐月子,不敢來。”

大哥順口就說了:“胡說,哪有男人生孩子的道理。”

老三老婆說:“大哥你頂牛了,請客的錢,由你出了。”

這個故事的精彩之處在於它在很強的虛幻性的邏輯中將錯就錯。人們不會認真地計較它的大前提是否可靠。故事完全在超現實的邏輯中交鋒。沒有一般古代民間故事那種占了一點小小的物質上的便宜就沾沾自喜的俗氣。

從滑稽到幽默

有一則古代的笑話:

一位書生應試,試題是《尚書》中的一句:“昧昧我思之。”這位書生把它寫成了:“妹妹我思之。”

考官見了這份卷子,啞然失笑。他沒有去責備這位粗枝大葉而又想入非非的秀才,而是在卷子上批了一句話:“哥哥你錯了。”

這顯然是一則民間故事,而不是一個文人軼事。這在中國古代的笑話故事中屬於上乘。

好就好在故事中人物的心態,不是執著於考生的荒謬,而是從考生的荒謬中引出更大的荒謬。

第一重荒謬是考生的荒謬,他所犯的錯誤是把莊嚴的經典變成了輕浮的挑逗。光有這一層荒謬已經有點可笑了,但是,還不是太好笑,充其量不過是到了滑稽的水平。因為這不過是念了白字而已,而滿足於嘲弄知識水準低是俗氣的。

第二重荒謬才進入了幽默的境界。之所以幽默就在於他超脫了知識,達到了情趣的境界:考官從考生的荒謬中引申出第二重荒謬,主要不是為了幫助他提高知識的水平而是和他調侃,調侃的內容卻用了莊重的律詩對仗的句法。這樣不但把考生的荒謬效果加了倍,而且把考官自己的幽默感也加了倍。

亂點鴛鴦譜

馮夢龍的《喬太守亂點鴛鴦譜》不知為什麼在我看來,一點也不亂。宋朝一劉姓醫生,子劉璞、女慧娘均已訂婚。不料劉璞病重,其母欲以新婦過門“衝喜”,女方家長怕劉璞一病不起,就讓兒子玉郎男扮女裝代姐出嫁,混過三日,就可回門。劉璞家也怕自己的兒子病體沉重,就讓女兒慧娘陪伴“新娘”。

結果是一男一女同房,生米煮成熟飯。

等到劉璞病愈,“小姑”與“嫂子”之間的私情己經暴露。

慧娘的婆家告到公堂。

太守喬老爺作出判決:既然慧娘已經與玉郎兩情相悅,應成其好事。作為補償,讓玉郎的未婚妻與慧娘的未婚夫成親。

劉璞則仍與未婚妻珠姨婚配。這樣的結局很符合中國人大團圓的欣賞習慣,但是其中陰差陽錯的過程沒有充分展開,就顯得單薄乃至單調了一些。如果讓喬太守把鴛鴦譜點得再亂一點,幽默感就可能更強烈一些。

本來,婚配上的陰差陽錯,是構成喜劇的好主題,以此為主題在世界各國的喜劇故事裏比比皆是。莎士比亞就有《第十二夜》,同樣以女扮男裝構成喜劇性的幽默效果。莎翁筆下除了婚姻上的錯位以外還有偽造情書等的惡作劇,錯位和巧合的趣味就比較豐富了。

默契和反饋

幽默的笑是會心而笑,不是強加於人,而是把對方引誘到自己的邏輯圈套中去,讓對方領悟自己埋伏在那裏的玄機,這叫做默契。默契包括兩個方麵:一是默默地發出信息;二是默默地接受信息並反饋。即使在受到傷害的時候,雙方都不能說穿不言而喻的事實,否則就破壞了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