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都忍不住低低啜泣了起來。
一直坐鎮藥師觀中以防狼牙突入的樂蘭秋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弟弟歎息一聲，走過去拍拍小徒弟的肩膀。
“雁兒。還沒到你坐著哭的時候。這些人的性命，與你我無關。成與敗，隻在一念之間。該走了。”
李歸雁的眼珠猩紅可怖，可他仍然強撐著抓起長槍就三步並兩步地向藥師觀大門衝了出去。步伐由急到緩，一點一點慢下，在離目的地還有一步之遙時停了下來。
回頭望去，清晨的太陽正在冉冉升起，沐浴著晨曦的老人拄著槍，站得筆直，像是棵無法被風霜摧折的大樹。
李歸雁撲通一聲跪倒，狠狠的扣了三個頭，哽咽的幾乎無法出聲。
“師父！珍重！”
*
離了藥師觀的路更加難熬。哪怕是尉遲霓裳兩個人使勁渾身解數，也沒能給李歸雁清出一條陽關大道。
狼牙軍就好似斬不盡，殺不絕，通往天策府的每一步都要踩著屍體和鮮血，持槍的雙手都麻了。
李歸雁苦中作樂的想到，當兵就免不了殺人，說不定這一次就可以把這輩子要殺的人都殺夠數了，下半輩子就能頤養天年，過上坐著搖椅抱著老貓喝著茶打著麻將的日子了。
他這一晃神，腳下慢了兩步，又被一群雜兵圍了起來，拄著長槍腳步虛浮的退了兩三步。
有點糟啊……
“低頭！！！”
一道灰白的身影砸到他身邊，劍影帶起沉重的風聲，李歸雁看著葉荀緊繃的側臉有些恍惚，葉荀則是皺緊了眉頭，他劍勢以衰，對手卻還有數人。正當兩人準備硬抗一波攻擊，一陣細碎的破空聲響起，還站著的人紛紛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李歸雁和葉荀麵麵相覷，低頭看著那些人傷處上的毒蒺藜和羽箭，李歸雁心中閃過了個模糊的念頭，還沒來得及抓住，就被葉荀開口打斷了。
“葉家的人，一諾千金！我說了要送你回天策，就一定要送到！”
葉荀含著手指打了個呼哨，一匹被煙火熏花了的素月機敏的從不遠處的亂草後麵跑了過來。葉荀翻身上馬，他衝著李歸雁伸出了手，臉上滿是沙塵，血從他的衣服裏滲出，染紅了白色的衣襟，眼中再不見了彷徨猶疑，目光炯炯：“你甩也甩不掉！”
李歸雁眨巴眨巴眼睛，挫敗的伸手遮住了半邊臉，低著頭悶悶的笑了幾聲——這人，簡直是屬狗皮膏藥的啊……
他拽著葉荀的手翻身上馬，看著這個真的已經長成大人了的小少爺，笑的如釋重負，夾緊馬腹，馬兒人立起來嘶鳴一聲，衝著天策府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