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逸風將視線從安瀾的身上轉向別處,說:“我……是來兌現諾言的。”
“什麼諾言?”安瀾順口問道。
“那天上山采藥,我答應過你要摘野果子回來的。”淩逸風說著實話,“那天你睡著了,我想著日後再來,所以就食了言。”
“這事你還記著?”就連稀罕那些野果子的自己都快忘記了,他居然還記著。安瀾很意外,也很感動。
淩逸風說:“我自然記得,這是我答應過你的事情。”
安瀾喜笑顏開,說:“那好吧,我去跟師父說一聲,然後我們一起去摘。”
其實這件事情她也是這兩天才記起來的。那天回來,睡醒之後知道師父受了傷,她哪裏還有心思想其它事情,就連那日與淩逸風的親密都被她忘了。這兩天師父的傷已經好了很多,放下心的她才記起來。
此時提起摘果子,順理成章的,安瀾又想到了那天在山上摔倒的情景,安瀾的臉頓時變得熱乎乎的。
顯然,記起當日情形的不止安瀾一個,淩逸風亦然。
淩逸風說:“我已經跟師父說過了,你去準備一下便可。”
“哦。”安瀾乖乖答應著,然後就走進走進的房間裏。
用冰涼的手按在臉上,安瀾笑得很甜蜜。
她在房裏坐了兩分鍾,從甜蜜思緒醒來時她立刻站起身來,準備?準備什麼,左顧右盼了一下,安瀾實在不知道要做什麼準備,於是低頭整了整行裝,再跑到鏡子前照了照鏡子,對自己的衣著發飾沒有意見之後,她才滿意地笑著走了出去。
淩逸風已在木屋前等候,安瀾看著他,覺得他就像是等待新娘的新郎官。
啊……居然又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安瀾暗罵自己不知羞。
正不知如何開口之時,雨竹走了過來,她對安瀾說:“姐姐,拿個袋子去吧。”
說完之後雨竹將手伸向安瀾,安瀾低頭一看,原來她手上拿著自己叫她縫製的布袋。
安瀾感激地接過,正想說謝謝,雨竹又開口了。
她炫耀似的說:“姐姐好聰明,這樣的布袋的確很方便又能裝很多東西……”
看到雨竹還想繼續挖掘布袋的“秒用”,安瀾趕緊製止道:“嗯嗯嗯,布袋很有用,最大的用處就是能裝很多很多也果子回來給你吃,你放心,我會盡量多摘些,保管能滿足你的胃。”
“姐姐……”雨竹嗔怪道。自己是為了讓自家公子知道姐姐很聰明,很有創意。可是姐姐居然不領取,還將話頭轉到自己的身上。這也就算了,還把她說得如此好吃。這,讓她一個小姑娘家情何以堪?
看到雨竹那麼激動,安瀾也知道她心裏所想,於是訕訕地陪笑道:“好啦,我知道啦,雨竹滿意我說的那麼好吃啦。”
她不說還好,這樣一挑明,淩逸風笑了。
雨竹更是惱怒,說了一句“我去忙了。”然後就走了。
留下笑得開心的淩逸風和尷尬的安瀾。
安瀾努力將這事拋到腦後,嘻嘻笑著走下木屋,說:“我們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安瀾想的自然是亂七八糟無邏輯無因果關係的事情,而淩逸風想的則複雜多了。
今天雖然隻過了一半,可他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比往日都多。
對於目前的狀況,他有些不知所措。更甚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自從父親說了那些話,他的思緒就一直混亂著,前所未有的混亂。
他來到映懷穀,都算是鬼使神差的。
他要盡快理清思緒。
看著走在自己前麵的安瀾,他微一皺眉。自己對安瀾已經超出了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的情意,也不是對待師妹的感覺。可是那是師妹呢?
有一絲想法在腦海裏一閃而過,可是待他想抓住的時候,又消失無蹤。
雖然淩逸風很聰明,但是畢竟他很少與別的女子相處,對待別人的事也不甚在意。他也從未想過娶親之事,因為那事,由不得他選擇。
想到此事,淩逸風心裏生出許多無奈。
可如今,他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還記得路嗎?”淩逸風快步走到安瀾的身邊,問。
他不想再想。
其實安瀾不說話並不是因為她不想說,而是因為她看到淩逸風再想事情,所以才不說話,不打擾他。
此時他居然自己來找話題,安瀾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條件反射地說了一聲“啊?”之後,安瀾才恍然大悟般說:“哦,不大記得了。”
抬頭往了眼前的路,前麵有個分岔路口,她的確不知道該走哪一條。
淩逸風也看了一眼那個岔路,說:“要不,你選一條,看對是不對。”
安瀾皺眉看向淩逸風,這種無聊的事情,淩逸風居然有心思玩?
“怎麼?”淩逸風對她的反應不太理解。
安瀾說:“錯了的話,你可不許笑我。“
聽了這話,淩逸風想笑,不過還是忍住笑意,說:“好。”
這下安瀾放心了,正好此時已經走到分岔路口,安瀾左看看右看看,權衡了一下,就指著左邊的路說:“我選這條。”
淩逸風笑了。安瀾趕緊解釋,“我說的是選,不是說我記得的是這條。”
她說這話,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退路。若是錯了,她可以說那是不巧,而不是她記性不好。當然若是對了的話,她可以說自己聰明運氣又好。
淩逸風對她也算是挺了解的了,對她此話的用意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也正是因為了解,他更覺得安瀾可愛了。
“公布答案吧。”安瀾做好了接受現實的準備。
“嗯……”淩逸風此時心情大好,也想捉弄捉弄安瀾,於是他盡量拖著不說答案。
心急的安瀾自然受不了這種等待,她催促道:“你快說啊。”
淩逸風看到原本自信又淡定的安瀾焦急起來,才不疾不徐道:“你猜對了。”
“真的?”安瀾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剛剛看到淩逸風遲疑,還以為他怕自己經受不住“答題錯誤”的打擊,所以心灰意冷了。此時說她答對了,這仿佛是收到意外之財的感覺。
不過,他幹嘛不幹脆地說自己答對?幹嘛還要這樣“折磨”她?
憤怒地看著淩逸風,安瀾討伐道:“你幹嘛捉弄我?”
淩逸風一臉無辜模樣,道:“我有嗎?”
“沒有嗎?”安瀾眯起眼睛,靠近淩逸風。
淩逸風感到一絲危險的氣息,他偏了偏身子,保持警戒的模樣,說:“似乎真的沒有?”
安瀾氣結,也忘了顧及形象問題,雙手叉在腰上,說:“你有!淩逸風,你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呀,為什麼現在變成這樣了?”
以前的他多酷多帥多不苟言笑啊。
“淩逸風也不再故意隱藏自己的情緒,說:“我變為如今模樣,還不是因為你。”
“我?”安瀾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為什麼?”
旋即她就想到這句話,似乎太過曖昧了,不過幸好現在的局麵是“針鋒相對”,她不需害羞。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原因就是如此。”淩逸風一本正經道,仿佛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安瀾眨巴著眼睛,這……敢情他這是變相損自己呢。
不過,如果他損自己,那說明他也貶低了自己,既然如此,她無所謂了。
想通了之後,安瀾得意地笑了,說:“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師兄的話師妹會虛心聽從的。”
好吧,她承認自己每次都利用師兄妹這種關係來達到自己的某種目的很是不該,可是,不用白不用不是麼?
淩逸風笑著搖了搖頭,說:“既然師妹如此乖巧,那我們就快些走吧。”
乖巧的師妹當然聽話的快走了。
來到那個泉邊的時候,看到那些菊花有些已經衰敗,花叢下也長出一些野草來。安瀾知道是師父受傷這些天沒能來照看的緣故,她的心裏不免有一絲哀戚之感。
走到花叢邊,安瀾蹲下身子,伸手輕撫著花朵,輕聲道:“師母,您可有想念師父?師父幾日未來,您是不是擔心了?您是不是很焦慮呢?如果是這樣,那安瀾告訴你,師父是受了一點小傷,你放心,真的是小傷,現在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過不了多少天他就可有來看您了,您隻管放心啊……”
安瀾斷斷續續地說著,手上也沒有閑著,而是小心地把那些雜草拔掉。
淩逸風靜靜地看著她,眼裏是溫柔的光。
將花叢整理好了之後,安瀾才起身,笑著對淩逸風說:“走,我們摘野果子去吧。”
安瀾看著在樹上靈活地摘果子的淩逸風,突然間想到了西遊記裏孫悟空偷摘人參果的情形,禁不住就笑了起來。
淩逸風莫名其妙地看了下來,安瀾立即捂住嘴巴,企圖將笑容遮住。
“你笑什麼?”淩逸風停下手中出的動作,認真問道。
直覺告訴他,她的笑與他有關。
“咳咳……”安瀾正要找個借口,淩逸風卻先他一步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