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暴君性子惡劣。隻是為了羞辱那少年將軍,自然不會墨守成規。鎖春台宮外無任何喜慶的裝飾,但宮所之內一片紅彤彤的顏色。

三月末,途耳花開了。煙紫色的花朵在夜空中閃著點點光亮。江安無意觀賞。

宮室外跪了兩列人。素色的侍女們五體投地,隻能看見後腦勺上盤著的發。

江安瘋狂催眠自己,兩排蘿卜頭,兩排蘿卜頭……他有著暴君的名頭,一反常態隻會惹人懷疑。

春福知曉他一向不喜歡讓人伺候。一眾的侍女都被留在外麵,也免了觸了黴頭,惹了江安不快。

大殿裏熏著暴君喜歡的清香。江安也極為喜歡。

隻是殿內這耀眼的紅讓江安無所適從,繞過紅梅點點的屏風,大紅的喜燭搖曳。明亮的燭火將整個屋子照的亮堂堂的。

屋內八仙桌上放著婚儀用品,江安也不太懂,隻是掃了一眼,又將視線挪了回來。他隻覺得額上的汗越來越多。心跳如雷。

驟然和這本書的男主照了麵,江安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他強裝鎮定的瞞過暴君身邊的隨從,必定也能瞞過和暴君不熟的祁連鈺。

祁湛蒙著蓋頭板板正正的在喜床上坐著。江安不禁想,也就是他穿過來了,但凡是原主,祁湛就得被這樣又那樣了。

在暴君一進殿時祁湛就知道了。藥效不大,他昏睡了一個時辰就被人給叫醒了。他手上還戴著鐐銬,沉重的鐵鏈墜在手腕上,在手腕上磨出來一圈粉白外翻的肉在一眾青紫裏顯得格外的不明顯,疼的已經有些麻木了。

身上依舊軟綿綿的。

隻要暴君要做點什麼,他必定……

江安在一旁的桌子上坐下,他看到了桌上的合巹酒和婚書。

大概率是為了惡心殷湛到極致準備的。畢竟祁湛是被娶的,作女子位。上麵紅帛金字寫的婚契,鎏金的字體在燭火下閃著漂亮的光芒。

突然,江安看到了一個名字。

江安……

他腦子還算好使,突然就轉過來圈了。他妹到底是有多恨他,暴君的名字和他一樣。怪不得當時他看文時,通篇連個禁軍首領都有名字呢,他這個暴君沒有。

原來是怕他知道,一鍵給替換掉了。

怪不得他能穿過來呢。

人在很無語的時候都會笑一聲。

祁湛隔著蓋頭不知道小暴君為什麼要突然笑一下。是覺得羞辱到他很愉快嗎?

一屋兩人,心思各異。

江安先拿了合巹酒的酒壺倒了一杯,喝了一杯壯壯膽。

是果酒。約摸怕的是這暴君飲酒興起,不僅把殷美人給玩死,更怕他失去理智殃及無辜殺了更多不必要的人。這也不是沒有先例。

暴君不愛飲酒,但避免不了飲酒。

隨心所欲不逾矩,他隻做到了隨心所欲。

江安沒怎麼研究過古代的婚禮,是以沒看到專門擺放在案首上的玉如意,隻用手,便掀開了蒙著的蓋頭。

祁湛生的一副好模樣。眉眼深邃,眼神冷冽,錚錚榮光,一派世家弟子的氣度。許是之前征戰,左眉骨處有一道肉粉色的疤痕,在昏黃的燭火中顯得他眉眼之中多了些可憐的意味。

更何況此時他臉色蒼白,但雙頰粉紅,少了冷淡,多了幾分軟意。嘴上帶著銀色的嘴套。大概是怕他奮起咬傷了江安或是其他。有股喪家之犬的既視感。

江安勾起一抹笑,挑起了祁湛的下巴。手指像是侍弄小狗一般在祁湛的下巴處磨蹭了幾下。溫熱的觸感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