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耀連啐了一口血沫,看著地上那濕濡了的一處,眼中的景象卻慢慢有些扭曲起來,他知道,近三天的滴水未進還有奔走,莫說身上的傷口,就是完好的一個身體,到現在,也該壞了。
“該死的!南席語,你最好祈禱攸兒好好的,要不然,我就是化身那最狠戾的凶鬼,冒著下十八層地獄的危險,我也要拉你與我一起墮入這輪回道!”又一口血沫從唇齒間而出,可南耀連也知道,若是再不做些什麼,就真該成了自己口中的那個“凶鬼”了……
“原來還有力氣罵人,我還以為……”
南耀連聽得耳中是一聲嬌俏的呢喃,可扶著牆倒下的他卻再沒有多餘的氣力去看那人是誰了……
——“我說,表哥,這中原傳入的什麼嫡子嫡孫才能繼承家產的謬論,是不是該廢了呢?”
——“憑什麼?那我問你,你又憑什麼做這一方堡主?”
——“我娘也是這無方堡中的一員,而她的實力南謙就是拍馬也追不上她!可到頭來,卻因為她嫁予了我爹,無方堡就什麼都不留給她了!你跟我講良心?你們的良心呢?莫不是也一起喂了馬場的馬了?”
——“南耀連,今日我還尊你一聲‘表哥’,你就莫要再咬著那些身外之物不放了?要不然,我可做不得保證,我那漂亮的小侄子會怎樣……”
——“我不敢?哈哈!南耀連,你真以為你還是坐在無方堡中的那個叱吒一方的堡主麼?你現在,不過是我的階下囚……”
——“哎呀……我那小侄子,想來也是命苦之人,一生下來就沒了娘親……”
——“你現在發狠也沒用,有這個閑工夫你還不如想想無方堡還有哪些勢力,想好了,南攸他才能好手好腳呐……”
“你敢動攸兒一根毫毛,我就教你嚐嚐何為生不如死!”
南耀連圓睜著雙眼,可和煦的陽光伴著眼前這人過分柔和的線條,讓他不由得有些恍惚……
地牢。
彌漫在鼻尖淡淡的熏香勾出了南耀連的回憶——原來,已經逃出來了……
“喂……”一隻纖白的手忽然在眼前晃著,而南耀連的注意力也隨之被引了去,一張清麗的臉帶著些許不耐便這樣撞入了他的眼中,而那個聲音也絮絮地將他的心神盡數抓了去:“你還想抓著我的手到什麼時候啊?”
手?
南耀連看看自己的手,原本燙傷了的手腕處包紮得很是齊整,而在那包紮處的手掌裏,此時正握著一隻白得可以看見經絡的手……
“呃,對不起,在下不是有意的……”南耀連猶如碰到了什麼燙手的東西一般,一把便放開了那手,而那隻手也隻在他麵前停了半息不到的時間,便被它的主人給收了回去了。
“都麻了……”一聲似是埋怨的嘟囔過後,一件粗布的衣服便被丟到了南耀連的麵前,“你自己養好傷便自行離開吧,我要走了。”
走?這一字瞬間便讓還有些窘迫的南耀連回過神來,他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卻不知該如何喚她,末了,在她的身影即將在自己的眼中消失時,他急得想從床上下來去追,可是虛弱的身子卻讓他事與願違,隻能“咚”一聲砸在了地上……
“姑娘……”
“你當你是那打不壞的鐵人啊?這麼重的傷,這會兒是離不開床的……”
那個身影去而複返,立在倒地的南耀連跟前,皺起的眉頭配著滿含無奈的雙眼,落在了南耀連身上。
“姑娘,莫急著走……在下……在下……”南耀連想說些什麼,可喉間上湧的陣陣鐵鏽氣讓他未成語,便隻剩下張口的咳聲……
“你等著。”
那個身影再一次消失在南耀連的眼中,而南耀連咳得兩眼發昏,隻能伸手探向了身影離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