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桓公問道:聽宮中女官說,有個使女,知道田靖主動剪去額前頭發的事,她也要求那麼做。理由是自己不想守著空身子一輩子也盼不到主公寵幸,還不如去做妓,早晚也都有個男人給的快活。你說,給不給她去做妓?
她想做,當然可以。管仲說,此女是不是叫留海?
奇了,仲父,你是什麼都知道啊!齊桓公感歎道。
管仲:女官找過我,有留海那種想法的女人不在少數。男人與女人都一樣,情欲強盛的女人,一夜能侍候十幾個男人。這樣的女人,讓她守著一個男人自然會出事。這種女人,天生就是大眾情人!還有一點,我告訴你,後宮常常出事,也正是她們長期缺乏與男人的正常交媾,那麼多的女人就守著你一個人,有的一輩子都輪不上……
讓我想想。齊桓公說。
管仲更進一步道:人欲天性,都是正常的事。我勸主公,除了自己近身的幾個可心的女人,其他不需要的都放出宮去,看到外麵好的,想著換新鮮的,再到民間去征召。別老死守著那堆老臉孔嘛!流水不腐,活樹不枯,都是有生命在運動。你想要你的後宮女人們永遠新鮮,就得像活水那樣流起來!
齊桓公笑了:沒想到你這老人,腦筋倒是不老,好使。這樣吧,我向你與賓胥無提個要求,將那群輪奸王樂伎外甥女愛愛的乞丐首犯斬首示眾,其他的統統充作官奴變賣。以後,凡是來路不明的流浪乞丐,統統沒官作為官家奴隸處置。
管仲正了正臉對齊桓公說:主公別再一口一個奴隸。廢除奴隸的事既已提出,雖沒有告示天下,但我們自己就先開始吧。從齊國開始,不再有奴隸。君臣之別,男尊女卑,貴賤之分,那是改不掉的。
齊桓公急了:仲父,你這是開玩笑吧!
管仲說:相國絕無兒戲。廢除了奴隸,“女閭”實施,齊國才能真正擔當得起“尊王攘夷”的大任。
齊桓公擺擺手,說:奴隸一事先擱一擱,開設“女閭”一事,你弄個方案,我們再細細討論,也讓公室上卿參與一下,他們有什麼要求,你我都可以忽略不計,但人多話多主意多,多聽聽有益而無害嘛!仲父以為如何?
管仲想提醒齊桓公,相國主政,完全可以說了算話,你幹涉,莫不對我又不信任了?但轉而一想,開放青樓畢竟是大事,主公能夠有支持態度,很好啦,也許朝議並非壞事……
齊桓公看出管仲有情緒,語氣溫和地說:仲父,我提出廢除奴隸、開設“女閭”需朝議,並非削弱你作為相國主政的權力。實在是這兩件事關係重大,也出於對你的尊重與保護,寡人才決意如此,請你能夠理解。一旦定奪此事,日後我就隻享清福,不再幹涉你的朝政。
有人進來報告:天子那裏有急報。
齊桓公與管仲不約而同朝外看,隻見門外遠處匆匆奔來一人。
三
這個人的進來,讓齊桓公把朝議管仲說“女閭”的事擱到了一邊,一擱就是兩三年。
此人來稟報的是“國際大事”。這件大事,還得從在位五年的周釐王駕崩(前676)、其子姬閬接位說起。
周惠王姬閬有個叔叔子頹,是周莊王一天午睡時,侍女陪幸的結果。侍女生下子頹,其母被稱“姚姬”。莊王寵愛這個午睡時得的兒子,讓大夫蔿國做他的師傅。子頹長大後喜歡牛,在京都養了幾百頭牛。子頹養牛,很下功夫,他親自調料喂養,為牛添加芻料,常常夙夜不寐。他還為這些牛披以文繡,稱它們為文獸。牛養得膘肥體壯,牛氣衝天。每當外出遊玩時,子頹及其奴仆隨從都騎牛而行,出遊隊伍浩浩蕩蕩,一路擾民踐踏無忌,路人避之唯恐不及,地方官員與民眾對他們恨之入骨,敢怒而不敢言。子頹與大夫蒍國、邊伯、子禽、祝跪、詹父等人私結為黨,朋比為奸,無惡不作,人稱公子頹的這幾個死黨為五大夫。周釐王在位時,對他們的惡行未加禁止。周惠王即位後,子頹依仗著他是惠王的叔父,全不把王公大臣們放在眼裏,動輒還給惠王一點顏色看看。惠王原本就對子頹一夥人的不法行為非常惱火,即位後首先下令將蒍國飼養野獸的菜圃,作為王公貴族田獵場所。接著,將大夫邊伯緊挨王宮的房舍劃入王室擴大的苑囿。褫奪子禽、祝跪、詹父的田產充為公產,革去了宮內膳夫石速的俸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