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此時羅衣將紫韻天成取來,我便盈立在那裏,端起笛子,輕輕吹奏起了笛子。
果然笛聲響起來,婉轉清越,我的心氣立刻平和了下來,人也漸漸融入到了無邊的笛音之中。
我從小就對笛子格外鍾愛,微月性子毛躁,什麼樂器都不愛學。我卻獨獨喜歡笛子的清越。
笛子,用修竹製作,取竹子的清冽風姿,因此音聲清越,非其他樂器所能比。
再加上它攜帶方便,是以無論到了哪裏都可以即興吹奏。
一曲笛聲既罷,我隻覺得心境平和,回身想叫羅衣一起回去,沒想到卻看到羅衣跪在地上,她旁邊站著的卻是淩燁。
“皇上。”我微微一驚,緩緩跪下,“是臣妾的不好,午夜吹笛打擾了皇上的清夢了吧。”
他並不說話,隻是上前來,輕輕遞一隻手給我:“起來吧。”
我扶著他的手站起來,肚子沉重的已經頗為費勁。
他並不鬆開我的手,隻是輕輕地握住:“這麼晚了,為什麼還不睡?”
“臣妾瞧著這月華很好,所以便想著出來走走。散散心。”我謹慎得回答。
“你一路上受苦了,朕知道你每日總要吐個三四次的。康順昌送去的手絹,你可都收著了。”他淡淡問。
我一怔:“手絹?什麼手絹?我並不知道啊。”
羅衣在一旁悄聲說:“怨不得這些日子的手絹那樣多,質量還都很好。原來是皇上費心了。”
我心頭浮起點點酸澀:“皇上,難為您還想著。”
“一點子小事罷了,總不能叫朕天天隻看著孫貴嬪一個人吧。你肚子裏的,也是朕的孩子。”他看向我,目光深沉如墨。
我不由得感動起來:“皇上,您相信臣妾說的話?”
他沒有接我的話,隻是依舊看向了天上的明月:“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我低聲接了過去。
“若不是你大著肚子,朕有的時候真的會怕你就此飛去了。”他忽然笑笑,走上前來,輕輕執起了我的手。
他許久不曾跟我這樣親近,如今靠的我稍微一進了,我不由得便有些失措。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聞見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便忙問:“皇上,你喝酒了?”
“晚膳的時候用了一些,本地官員們進貢的馬奶!子酒,就多飲了一些。”他不在意的笑笑。
我隻是覺得不對勁,卻說不出哪裏不對來。
“外麵風大,朕陪你回屋坐坐吧。”他拉著我的手便要回去。
我略微躊躇:“皇上,臣妾晚上不能侍奉皇上——”
“朕就隻是陪著你坐坐罷了,沒什麼的。朕心裏還是有數的。”他寬容一笑,大掌中有著我不能拒絕的暖意跟溫度。
“那便就請皇上小坐片刻吧。羅衣,去端一盞木樨露來,我記得皇上是喜歡喝這個的。”我輕聲吩咐羅衣。
淩燁微笑著看向我:“你這裏還有木樨露這樣的好東西?”
我輕輕笑笑:“那木樨露放在一個小瓶子裏,不占地方。關鍵是不知道避暑山莊那裏能不能來得及做這樣細致的東西。所以才帶著。一來解渴,二來萬一皇後姐姐沒顧上,皇上若是想起來,也可以——”
越說越覺得自己說的過分了,果然淩燁將我的手一把攥!住,目光灼灼得看著我:“你果然還是心裏有朕的。”
我別開眼不去看他,他也不逼我,隻是拉著我的手輕輕回到了我居住的小屋中。
羅衣笑盈盈得端上來兩碗木樨露,淩燁仰頭喝了,我便叫他把我的那一碗也喝了。
他一口氣喝幹了,還要再一碗的時候,我笑笑:“雖然好喝,隻是不能貪多了。畢竟是用井水湃過的,喝下去用熱腸胃去暖它,小心五髒六腑也受損了。”
“不知怎麼的,隻是覺得熱。”淩燁隻是這樣說。
我瞧著他脖子上倒有些紅紅的,想來是他酒氣上來了,便叫羅衣拿來了輕羅小扇,自己給他扇扇子。
“皇上以後還是少喝些酒罷,雖則到了這避暑山莊,到底還是夏日。若喝多了,對龍體也是不益的。”我輕聲勸道。
淩燁眼睛有些惺忪,便起身在我的床褥上倒下來:“那馬奶!子酒倒是極有後勁的,朕先躺躺。你過來陪著朕躺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