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2 / 2)

從“新安四家”肇始,黃山給了黃賓虹藝術靈感,也給了他藝術誌向。他一生曾九上黃山,自稱“黃山山中人”,晚年風格從淡恬清雅變為渾厚凝重。居北平期間,曾致友人函,“老且病,不能拔身歸黃山為恨。”他還十分重視“黃山畫派”的研究,著有《黃山畫家源流考》一書。在劉海粟的一次家庭聚會上,黃賓虹與劉海粟合作畫了一幅《蒼鷹鬆石圖》。劉海粟1912年在上海創辦現代中國第一所美術學校“上海國畫美術院”,任校長,這所所美術學校也是上海美術專科學校的前身。柯靈曾說過:“治白話文學史,不能無胡適、陳獨秀;治新文學史,不能無魯迅;治新電影史,不能無夏衍;治新美術史,不能無劉海粟。”可見其在中國美術史上的重量。《蒼鷹鬆石圖》誰畫鬆石誰畫鷹?黃賓虹與劉海粟兩個人不分季節賽著上黃山,不管誰肯定都是畫的黃山鬆石,至於鷹,那就接著在黃山的天空盤旋吧。刀槍劍戟的時代自有青梅煮酒論英雄,千年之後的文人雅士亦是把盞茶酒話筆墨。在上海新華藝專教務長汪亞塵家的一次聚會中,黃賓虹與徐悲鴻合作了一幅《雜樹岩泉圖》,還題字饋贈聚會中初識的黃苗子。對這件事念念不忘的黃苗子,當年才是個二十多歲的文藝青年,而年逾七旬的黃賓虹已經是畫壇大家了。早已成為書畫名家的黃苗子,在2008年94歲高齡時受邀親筆為黃賓虹故居題字,也算是報答當年的知遇之恩吧。黃苗子早些年還寫過一篇《畫手看前輩——紀念黃賓虹逝世二十五周年》的文章,記述了對黃賓虹的印象:“瘦長身體,老是穿著長袍。皮膚紅黑,有點像飽經風霜的農民。上唇留著短髭,雙目炯炯有神。接待朋友、後輩,非常和藹懇切,總是帶著笑容,用粗朗的低音娓娓清談,使你和他接觸感到終日不倦。”

因上海僅有的一所美術專科學校在1926年學運中被迫停辦,原上海美專離校的教職員諸聞韻、潘天壽、陳為章、俞寄凡、潘伯英等多方奔走,遂成立了一所新的美術學校——“新華藝專”。新校注重教學質量,廣攬名師,黃賓虹、顏文梁、張善孖、賀天健、應野平、陸一飛、李叔同、鬱達夫、吳湖帆、唐雲等一個個鼎鼎大名的畫家、音樂家、文學家先後來學校講課。教務長汪亞塵的家可謂中國蘭亭雅集式的藝術沙龍,少不了群賢畢至。汪亞塵還與劉海粟在1924年聯名建議《擬請於英國退回賠款中劃出一百六十分之一建造美術館》——如此一個頗具戲劇性的建議——感覺像是一幕大型悲劇中群眾演員信口說出來的一句喜劇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