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囹圄,失去自由,讀分數秒的時間最熬人,尤其是不知終點的漫長等待時光,簡直是度日如年。這一陣子,號裏麵屬我和翟化民心事最重,按田均民的描述,我們兩個人的木瓜臉和貼在村裏大門上的門神一樣麵無表情。第七天下午,我們正吃著晚飯,翟化民從何所長那兒聊完號回來,飯也不顧的吃,一進門,也不說話,拉起我來到廁所,翟化民蹲在牆角,哆裏哆嗦的遞給我一根煙,心情激動的拉著我的手,磕磕巴巴的說道:“疼疼,哥啥也不說了,大恩不言謝,哥這輩子朋友雖多,能交心的沒幾個,沒想到有這麼個緣分和兄弟在這裏相識,今後有用得著我化子的時候,盡管吱聲。哥一定鐵你。”我淡淡一笑:“化哥,說啥呢,是兄弟不?心情放開啦,是不是老爺子的事辦妥了?”
“恩,別裝了,疼疼,俺娘都帶進話來,讓俺好好謝謝你。”
“謝什麼,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說這些見外了。”化子眼含淚花:“恩,兄弟,你是個辦實事的人,哥結交你一場,這輩子不冤。真沒想到,哥隨便這麼說一說,兄弟如此上心,我們一家人一輩子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這錢。。。。”我看著翟化民:“哥,兄弟間別客氣了,説錢見外了不是?孝順老人應該的。說到這一輩子,我還是真想和你嘮一嘮,人活一世圖個什麼,咱們這個年紀,尤其是你這個年齡段,上有老下有小,過點安省的日子多好,幸福是什麼,有個安穩的家,家裏有開心的笑聲,這才是幸福。哥,平時還真沒大聽你說起過自己的家事。”
翟化民長歎一口氣:“兄弟,有時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累了,疲了,你以前的嫂子是個好人,跟著我受了不少苦,我知道自己早晚有這麼一天,出於對老婆孩子的保護吧,八年前,我們離了,本打算多掙點錢,有機會再續前緣,重新開始,咳,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切,慢慢的感情逐漸淡了。像我這樣的整天打打殺殺,刀口舔血的,再找一個,能承諾和給與人家什麼,所以一直沒找。三年前,偶然一個機會,我遇到你現在的嫂子,也是離異的,帶著個女孩子,樸實本分,會過日子,對我是特別鐵了心的好。我怕重蹈覆轍,對外沒有公開這段情感,把她們娘倆安置在茲海,在那裏買了一套商品樓房,做點不起眼的小生意,這個事這邊沒有人知道,也就是和兄弟你說說。”
我點點頭:“哥,謝謝你如此信得過我。老人你放心,我托朋友給你照顧得好好的,費用方麵你別*心,有我呢。咱窮日子窮過,富日子省著過,你安心在裏麵改造,出去後該撇的事情撇了吧,和嫂子把婚事辦了,咱們兄弟一起奮鬥幾年,日子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可別一條道走到黑。真的,在外麵也聽說你很多事情,不知道這樣勸哥您對不對,有些東西咱以後不碰了,這一次栽在裏麵,十來年是有餘,也別饑慌,想個辦法,爭取個寬大處理,能早點出去早點出去。”
翟化民眼中閃過一絲警覺,隨即平淡下來,又拿出一根煙接上:“兄弟,有所不知,寬大處理隻能越處理越玩完,條子想從我這裏知道什麼,想拿到什麼,我很清楚。多虧哥還有點心眼子,真要是吐出來一些東西,寬大?夠打頭了,還牽扯出一串子人,那時候外麵絕對沒有平靜的日子,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是必然的,我想通了,安心在裏麵呆著,到了北監,再說吧。老麼實的,找找關係,爭取減減刑,也沒幾年,實在難熬走個保外就醫,我都想好了,出去後,那些關係全斷了。即使再有人出事,也輪不上我跟著遭殃。疼疼,說說你吧,你這事一旦定性,工作還能保住麼?”
我搖搖頭:“肯定保不住了,一輩子帶著個汙點,咳,何去何從,無從知曉啊,沒地方容不下我,我就跟著化哥你混了。”
翟化民湊過頭來:“兄弟,哥相信你是個幹大事的人,也信得過你,哥在外麵某些事情上還有點人脈,你的事情這次花錢肯定不少,哥。。。。有句話當講不當講。”
“說唄,就當聊天,緩解一下壓力,你輕鬆了,我還繃著呢。”我笑謔道。
“現在做什麼離開錢是不可能的,兄弟要是想來錢快的話,走偏門好些,疼疼,你出去後接收我的活兒,我教你怎麼運作,你在外我在內,聯手掙大錢。這裏麵有一套,兄弟,按照我說的去做,來錢快保險,萬一有事,隻要你嘴嚴,絕對出不了大問題,何況你和南哥還有利新利強這麼鐵。”
我搖搖頭:“哥,我知道你的好意,我可定是不會做,兄弟還在勸你不要做呢,有些機密還是不要讓我知道的好,當兄弟的不求你大富大貴,平安就好。不說這個了,我可不想再栽進來,到時候罪加一等。化哥以後有什麼事,一定想法設法告訴我,我隻定是幫你。”
翟化民緊盯著我的足足有一分多鍾:“疼疼,說實話,這次若不是我喝醉了耍彪,帶著把槍,條子拿我根本沒招。你的事是小事,出去後考慮考慮吧,有些東西我放在你嫂子那兒,在孩子住的小屋裏床下,靠近牆角位置的地板下麵有個空格,她不知情,真要是判你實刑,你就把它交出來,爭取個立功。。。。。”
我低聲說道:“別,這種事情我這輩子做不出來,既然某些事情牽扯不進來你,有些東西我認為還是徹底銷毀的好,要是哥信得過我,我想辦法把那些導火索,徹底的消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