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華美的陶範(1)(2 / 2)

剛開始對這個地方勘探的時候,還不叫東周遺址,隻能說是個人類早期活動的遺址。一九五六年四五月間,文化部組織了個調查團,對這一帶作進一步的詳細調查。當時對遺址範圍,估計大約三十多平方公裏。文化部顧鐵符同誌,根據《曲沃縣誌》上的線索,提出這裏可能是晉國古都“新田”所在地。同年八月份,文化部文物局和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又在這裏作了鑒定性調查。當時對這一遺址的性質和時代,以及是否“新田”的問題,意見不一致。有的認為,這一遺址可能與晉國晚期都城“新田”有關;有的根據史料,認為“新田”應在曲沃城西南二裏的古城一帶,說新田在侯馬鎮一帶是缺乏科學根據的。但有一個共同的認識,都認為這裏是一處極為重要的東周文化遺址。經過幾年的工作,直到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才大致趨向於可能是晉國新田的看法。

韓:前兩年,我去侯馬開過一個學術會議,叫新田文化研討會,看過一些材料,有一則史料讓我很感興趣。就是,過去上千年,多少著述都說新田在曲沃縣,連長於考證的顧炎武,在《日知錄》裏也說,“景公遷新田在今曲沃縣”。此後的學者,對此均無異議。一直到了乾隆年間,曲沃有個知縣叫張坊,經過詳細的考察和考證,力排眾議,說新田就在當時的“侯馬驛”一帶。等於明確指出,就是現在的侯馬市。我感興趣的不是他的學問,他的見識,而是一個縣長,處理公務之餘,能帶著隨從,或騎馬或坐轎,整天價在縣內山水間奔走考察,可見政務並不繁忙,也可見地麵平靜。隻有這樣的太平官,才有餘暇做這樣的風雅事,白天徜徉山水,晚上翻檢書冊。現在怕難找見這樣的縣長了。

張:這個人是了不起。在這一點上,連司馬光也不如他,司馬光是夏縣人,即便多年遊宦,對家鄉曆史地理,文獻典籍,也應當是熟爛於心的。可他的《遊故絳》詩裏,仍將曲沃當作晉故都之地,說“欲訪虒祁宮,鄉人亦不知”,這話自然是據《國語》“景公遷新田,平公建虒祁宮”來的,他把曲沃(故絳)當作了新田所在之地,當然找不到“虒祁宮”了。若他去了侯馬,至少鄉人會告訴他這兒有個虒祁村。至於你說那時的縣長多麼悠閑,多麼有學問,則是另一回事。那時外放知縣的,多是進士出身,至少也是仕宦多年的舉人,早年飽讀詩書,來到這麼個文物昌盛之地,公務之餘,考察考證,應是情理中事。不這樣,飽食終日,無所事事,反倒奇怪了。

韓:什麼時候開始大規模勘探的,是你當了考古所長之後嗎?

張:不是,在我當考古所長之前,就開始大規模勘探了。最重要的一次是一九五六年八月那次,那時山西還沒有考古所。

過去,考古工作者是不允許在任何遺址中進行鑽探的,唯恐經過鑽探破壞了文化層,影響了對時代的準確判斷。但在侯馬,由於基建任務迫切,遺址麵積特別大,技術力量不夠,為了盡快地掌握地下堆積情況,了解遺址的性質和範圍,破例地對遺址使用了鑽探方法。在鑽探過程中,每個鑽孔都灌入了白灰,這樣就可以避免上述缺陷的發生。經過這次鑽探,證明在一定的情況和條件下,對遺址使用鑽探的方法是可行的。這樣做,對全麵了解地下情況,重點選擇發掘地點,探索古城及遺址的範圍、布局等,起了很大的作用。一九五六年這次大範圍勘探,共鑽探了約五六十萬平方米,探出遺址七十餘處,古墓葬一百餘座。當年冬季,在北京曆史博物館,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河南省文物工作隊的支持下,發掘了二百五十平方米,清理了三處居住遺址,東周時代的十座墓葬,最重要的是,發掘了一處東周時代的燒陶窖址。為了工作的需要,就在這一年,在侯馬設立了文物工作站。此後每年都有新的發掘,新的收獲。

韓:好像那一次大規模發掘,你還是侯馬考古工作隊的隊長。是一九六五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