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宏遇的哥哥丁宏鑒,曾在龍泉鎮試驗區學校當過十多年教員,女兒丁媛在本村小學畢業後,隨父親在試驗區學校讀書,一麵又在學校圖書室任管理員,直到畢業共度過四年的時光。不幸的是,父親很快病逝,丁媛隻好回到於家堰投靠叔父。
附近駐軍團長王遜彙,曾在於家堰訓練過壯丁,見過丁媛,想通過單祖仁的說合,娶丁媛為妻,實則為妾。單也想趁機巴結這位駐軍團長,便以催討炭債為由,要丁宏遇答應這門親事。丁明知屈辱,萬般無奈,還是接受了單給的六百元錢,實得三百元,另三百元作為炭錢扣除。回到家裏,勸說侄女丁媛,答應下這門婚事。丁媛是受過教育的知識女性,先前在學校圖書室做事時,縣民眾教育館的館長,曾向他求婚,因其品格不高,被她斷然拒絕。沒想到父親去世後,投靠叔父,竟會落到這般地步。傷心至極,蒙頭飲泣。叔父說,王團長還在單家住著,明天一定要給個回話。半夜時分,丁媛起身下炕,摸索到小櫃子的第三個抽屜,取出一個小油紙包打開,將毒老鼠的大塊砒霜摸到手,稍停了一下,後又振起決心,趁著不可抑製的憤恨,伴著淚水一鼓氣吞噬下去。又慢慢地爬上炕,把將盡的一段眼淚流在了枕頭上。
《惠民壕》的故事較為單純,寫一個夾在敵我兩邊,叫“南灞”的村子,如何同時應付中國軍隊與日軍,後來在日軍的脅迫下,修複了殘破的封鎖壕——惠民壕,中國軍隊暫時不能過來了,而日軍和“皇協軍”也露出了他們凶殘的麵目。就在惠民壕修成,將要舉辦慶典的時候,一天晚上皇協軍帶著日軍,突然來到該村要糧,稍不如意,就捅死了一名村警。一名皇協軍,如此痛斥村長:現在惠民壕修好了,匪軍再也不會來你們村裏了,你們再也不能拿“應付兩方麵”的話來支吾我們了,從今以後我們要多少糧食必須交夠多少糧食,要多少布匹必須交夠多少布匹,毫不含糊,讓什麼時候送到,必須什麼時候送到,絕不寬容!說罷便氣衝衝地去了。《杜鵑》更像個民間故事,情節跟各地的傳說大抵相仿,隻是加了些晉西的地方特色。再就是敘述的手法,不是那麼直截,變了個花樣,如同鑲嵌在一個精致的框架裏。一個名叫小犖的孩子,母親去世後,小小年紀,受後母的摧殘,連屋裏也不能住,隻能住在羊圈裏。在將要出逃的夜晚,小犖一麵聽著杜鵑淒慘的哀嚎,一麵想著母親給他講的關於杜鵑的故事。一個叫秋娥的小媳婦,丈夫出外,飽受惡婆婆的虐待。公公倒是同情她,可又惹不起老伴,在媳婦又一次受婆婆虐待後,給媳婦出了個主意:今晚媳婦假裝上吊自殺,他及時趕來搭救,人命關天,婆婆經此事變,或許會接受教訓,改變過去的惡劣作風。當晚秋娥等著公公過來,沒想到公公睡了過去,早忘了此事。秋娥一怒之下,便上吊自盡。秋娥死後,冤魂不散,變成了杜鵑鳥,天天半夜在樹上哭泣,叫喚她的男人,埋怨她的公公,更恨她的婆婆。每次哭完之後,在哭的地方,總要流下一灘殷紅的鮮血。
先看背景。
作者序裏引用的《莊子》上的話,說全了是:“堯治天下之民,平海內之政,往見四子於姑射之山,汾水之陽,窅然喪其天下焉。”有汾水之陽這一地理坐標,則姑射之山,必在晉西無疑。我在晉西待過多年,那兒有兩處山嶺都叫姑射山,一處在臨汾市,一處在汾西縣。張頷這裏,不是確指,乃是泛指,意思仍是晉西。閻錫山抗戰時駐守的晉西,範圍比我們平日說的晉西要大些,包括現在通常認為屬於晉中範圍的孝義縣。不管是在吉縣寫下的,還是在孝義寫下的,都可說是“姑射之山,汾水之陽”。
序中又說,這些作品,是他四五年前寫下的,他當時是一個機關裏的小職員,《蝙蝠》中有“抗戰……五個年頭了”這樣的話,可以肯定地說,作者寫的是他在孝義任職時的所見所聞,有些就是他親身經曆的事。比如《蝙蝠》中陸鏡天所在的機關叫“動員工作團”,怕就是張當時所在的“戰地動員工作委員會”下麵的“戰地工作團”,隻是更含混些。
再看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