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姑射之山》與《西裏維奧》(1)(1 / 3)

四月十四日星期一

今天談張先生的這兩本書。

文學創作這個話題,一直未敢觸及。不是不感興趣,實在是因為張先生早年這兩本文學著作中,詩作《西裏維奧》早就承蒙不棄,將他僅有的幾本藏書給了我一本,而更為重要的小說集《姑射之山》,家中早無存留,外麵又遍覓不得。張先生曾指點說,現在的《山西日報》係接收閻錫山《複興日報》的底子,它的圖書館中當存有此書,我托了在報社工作的朋友,幾次尋找,不見絲毫蹤跡。不見實物,也就少了暢談的興致。

這期間,也在查找此書的還有張先生的學生薛國喜先生,同樣的尋找,卻有不同的用項,我是為了寫傳,他是為了集齊張先生的著作,做編輯《張頷文集》之用。隻盼時間的契合,興許我有借用的方便。國喜畢竟是年輕人,尋找的路徑與我不同,我隻想到了圖書館,而他在圖書館之外還想到了網絡。

果不其然,今天上午國喜來電話,說他從孔夫子舊書網上買到《姑射之山》的複印本,下午他在張先生家,我若有時間可過來看看。這樣我就按時來了。國喜說,是從廣州一家舊書店買的,原本千元,複印本兩百元,張先生說有複印本就行了,他的書值不下那麼多錢。於是買了複印本。厚厚的一冊放大到十六開的複印本,此刻靜靜地躺在主人的書桌上。這幾十年流落在南國的孽子!

國喜正在幫助張先生整理一份文稿,我去北邊的小書房靜靜閱讀。

版權頁上申明:此書為“青年學習文藝叢書”之一種。著者張頷;編輯兼發行者,工作與學習雜誌社;經售處,黃河書店,太原紅市街四十三號;出版時間,中華民國三十五年九月十日;定價,每冊實價捌佰元。有貼印花的方格,沒有印花,不知是掉了,還是原本就沒有貼。另有醒目的提示:版權所有,不準翻印。

除去目錄、序言,全書不足百頁,收入四篇小說,分別是《蝙蝠》《債與償》《惠民壕》《杜鵑》。以篇幅論,《蝙蝠》九千字,《債與償》兩萬字,《惠民壕》和《杜鵑》都是四千字。連上序言等,全書約四萬字。

序言兩篇,一篇是編者寫的,叫《編者漫序》,一篇是作者寫的,叫《作者序》。此書的編輯兼發行者是工作與學習雜誌社,張頷是該社的主編,社長為智力展,《編者漫序》的作者,想來該是此公。智為同誌會太原分會主任委員,地位比張高,年齡也比張大,智也是喜歡舞文弄墨的人,寫這樣一篇小序,當不是難事。從內容與文筆上看,也可能是張先生寫的,分作兩篇,不過是為了敘述方便,顯得鄭重其事些。

《編者漫序》僅五六百字,先說原打算編多人合集的小說集,為什麼又改變主意,編了張頷的小說集。“起初編者計劃湊集好多位先生的作品,後來覺得如果一本小說裏有九篇是A先生的,一篇是B先生的,反倒不如幹脆隻要A先生的九篇比較合適。既如此,所以編者決定先將張頷先生從前寫下的幾篇小說編為青年文藝叢書的第一種”。文中還說到當時太原報刊界的一些情形,雖是為自己的雜誌張目,既敢堂皇印出,想來不會誣枉。現今讀之,可見光複後國統區文化界既繁榮又混亂的情形:

《工作與學習》自創刊到而今,已九期了,在山西光複後的雜誌當中,尚要數它的壽命長。有許多的雜誌,砂鍋裏搗蒜隻是一錘子,創刊號,也便是停刊號,因為它裏麵的“題詞”和“花柳病廣告”,比文章還多;不是捧坤角,便是敲竹杠,像這樣子的東西,不惜短命,合該夭折,讓開路,好讓它們去吧!我們有我們的生命,我們不怕玷汙和磨破鞋底,我們要在廣大人民的路上走走,用自己的腳,去走自己的路。

《作者序》裏說,這幾篇小說還是他四五年前在晉西時寫成的,有的曾在後方的雜誌上發表過,有的寫好以後便擱諸笥篋了。現在把它們從書箱裏翻出來,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自感都是些不成熟的作品。說到印成小冊子問世,覺得有些愧汗欲滲,所幸這是一部青年學習的文藝叢書,它不獨包含著供青年學習的單純意義,而且還帶著作者本身也是“逢在學習”的意義,想到此處又讓他奮而興起,進之以勇了。於是便把這幾篇不成熟的東西茫然地付印了。這自然是謙辭,不可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