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雖然時間過去已久,他卻無時無刻不在記著這一切,隻要一想到她就覺得心痛難安,使盡了所有的力氣,也無法使躁動不寧的自己平靜下來,即便是偶爾去寺廟裏清修佛道也不見任何效果。
說到底,都是他辜負了她……
如果那時,他能勇敢一些,即便是帶著她隱姓埋名,以他的能力,如同範蠡一般成為富甲天下的陶朱公,不也一樣能給她優渥富足的生活麼?
那麼,他也不會在失去了心愛的女人之後,再再失去心愛的女兒啊!如今隻要一想起安卉的慘死,他就恨不得他死了。
可是,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後悔藥可吃。
聽安戚奕毫不猶豫的言語,安陽公主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她本欲發作,可是卻礙於現在的情形,不得不有所顧忌。
她佯裝鎮定,再一次企圖澄清那扣在她頭上的罪名,“夫君在胡說什麼,你剛才沒聽見然兒說的嗎,安卉的死是皇上造成的,並不關我們的事?”
“狡辯!”安戚奕像是一心一意認定了這個事實,怎麼也聽不進去,兀自冷笑著哼了一哼,以示不信。他的眼神鋒利如刀刃,其間所散發出的寒愴之意令人不寒而栗,“難道你們就沒有份?!”
安陽公主噎了一下,突然覺得他此刻的眼神很嚇人,那種表情,好像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須臾之後,她涼涼地扔過來一句話,“夫君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反正,沒做過便沒做過。”
“是麼?”見她還在打算竭力掩飾真相,安戚奕輕輕揚起唇角,蒼老的容貌隱於陰影之中,顯得不太分明,冷笑間顯出了藏匿已久的戾氣。末了,他狠狠咬牙,一字一頓地,終是質問出口:“依照你的性子,自嫁入侯府後,就從不在皇宮裏過夜,不管時間多晚,你都會當天回府,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就在卉兒出事的那晚留在了皇宮?你敢說這事真的與你無關?你敢說你真的沒害過卉兒?你敢說真的沒有麼?”
對於這半是半是質問半是譴責的言語,安陽公主被堵得啞口無言,隻覺得全身的毛孔都似乎被那滿坑滿穀的冷漠給刺得微微發痛,連心也惶然失措地緊縮成一團。末了,終於她終於忍不住恨恨地開口,帶著無盡的怨憤。
“真的又怎麼樣?假的又怎麼樣?我是你的妻子,然兒也是你的女兒,你為什麼從來就不試著相信我們。這麼多年來,隻要與安卉有關的事情,你都偏向她。即便你恨我,厭惡我,可至少也該對然兒公平點吧!”
“因為像你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相信,又談何公平?!”安戚奕的言辭之間,竟是帶著些許瘋狂,讓人不敢逼視。此時,他那冷冷的笑配上冷冷的語氣,就像深秋的一道寒霜打在人心之上,蝕骨地涼,“還有,你確定安然真的是我的孩子?”
安陽公主的冷厲的眼微微一怔,安戚奕的言語他不僅無法反駁,甚至如同某種意料之外的引線,使她陷入了旁人難以觸摸的深思,心底不覺浮現出某種激烈的情緒。有那麼一瞬的時間,她覺得自己幾乎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