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被路過的車燈拉長,又恢複黑暗,閃爍的彩燈在良溫言的側臉上明滅,黝黑的眼底倒影著流光。
單就長相而言,良溫言在星盛那群像流水線作業產出的當紅小明星中,算是很耐看的。
“那我先回去了,你明天中午飛機,記得早起,免得撞上上下班高峰期,兩小時都趕不到機場。”遊均移開目光,將手中拎的東西遞給他。
“送我回賓館,好嗎?”
“……好。”
兩人沉默地走到隻隔了兩條街的賓館,一前一後上樓,良溫言心跳得很快。
除了第一次見麵,遊均很久沒有凝視他了,而剛剛遊均看他的眼神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良溫言刷門卡的手指微微顫抖,拎了兩次門把才打開。
他反手拖住遊均的手腕,門就在兩人身後關上。
良溫言用手臂用力勾住遊均的脖子,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門卡掉在地上。
昏暗密閉的空間內,粗重的呼吸聲糾纏在一起。
兩分鍾後,遊均的手機鈴聲打破沉寂。
“不要管它,好麼?”良溫言拉著遊均的領口,試圖將他的外套脫下來。
遊均拍拍他的背,掏出手機,撿起地上的房卡插在取電器上,按下接聽鍵走進衛生間並帶上門。
“怎麼還沒回來?”季羽的聲音很輕,周圍很安靜。
“回來了,在衛生間。”像為印證他的話,他打開水龍頭,抬頭看鏡中的自己,遊均也想揮自己一拳。
冷靜、理智、默然,每走一步都計算得一清二楚。
“我在你門口,你先開下門。”
“哦,我在洗澡,你先上去,我一會來找你。”
遊均掛斷電話,跟良溫言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他知道自己對於良溫言的感情,有大半都是敷衍的,跟一年前一樣。當初看到良溫言為了跟他在一起所作的努力,也產生過認真相處的想法。
在接到季羽電話時,一個強烈的念頭占據著大腦。
一定要將這件事告訴季羽。
算是徹底放下對季羽的感情,也算對自己一個交代。
他是跑回租住公寓的,洗完澡敲響季羽房門時,距他掛電話也不過十分鍾。
能讓他在短時間內,從困惑她很久的感情中清醒的正是剛看的電影《無槍》。
之後送良溫言回賓館,他不過是在盡身為戀人的責任,就算沒有季羽的電話,他也同樣會離開。
良溫言這孩子本質不壞,雖然做過些錯事,性格軟弱點,但是可以過日子的人。
當然,這些必須建立在他徹底解決了跟季羽有關的事,還有跟他過日子這份心的前提下。
如果不是看到《無槍》,他幾乎忘了最關鍵的問題。
----季羽本來就是恨他的。
他在孤島上整整囚禁季羽十天,盡管當時的自己看來,他已經非常優待俘虜,但換作自己,也會伺機報複吧。而他居然在季羽初次報複失敗就相信他放棄報複了。
之後跟季羽達成協議,回大陸後做他的替身,就徹底相信他,放鬆了警惕。
事實上,看過《無槍》後,遊均才發現,恐怕季羽讓他做替身也隻是個幌子。
按理說,他跟良溫言鬧出緋聞後,如果季羽當真反感他到無法原諒,大可以一拍兩散。
也不至於反對他辭職,還接拍同誌電影。
對,問題就出在季羽為什麼要接拍《長守》。
最初,遊均跟所有人一樣,都將季羽接《長守》歸結為陳夏銘的麵子,後來又感情用事地以為季羽存心硌應他。
現在看來,不論是他的猜測,還是媒體的報導,都是團狗屁。
季羽不會輕易放過他。
至於是為了什麼目的不放過他。
就是他目前要搞明白的了。
不論是殺他還是捆綁、囚禁,都不是季羽行事的風格,何況季羽早就自由了,想對他做這些易如反掌。
難道季羽也開始懷疑他隱瞞他的不止他目前知道的這些?
除了是人魚的事,季羽對他其他事應該都了如指掌。
如果季羽發現他最後的秘密……
那一定比被國家發現更可怕。
遊均搖搖頭,甩開多餘的想法,又叩了叩門。
門從裏麵打開,季羽穿著件短款卡其色外套,T恤的領口掛著墨鏡,項鏈卻沒帶。
“你要出去?”遊鈞有些意外。
“是啊,你派遣壓力的方式是宅在家嗎?”季羽取下墨鏡戴上,反手關上門。
“現在已經深夜十一點半,你不會又想玩前幾天那出吧?”
“那天是你兩叫我出去的好嗎,而且現在時間正好,我預定了下個時段的車道,現在過去準備的時間也很充裕。”
“什麼車道?”
“你不是喜歡飆車嗎?賽車會嗎?”
“會一點。”以前也跟火炮一起玩過,一兩年前的事了。
“有沒有興趣陪我玩玩?”
看著季羽挑釁的笑,遊鈞突然有種又中圈套的不祥預感。
“好。”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
隻要是季羽的要求,遊鈞都無從拒絕。
何況,在深夜裏做點刺激的事,也很爽,不是嗎?
目的地是一家私人會所,居然離劇組並不遠,前麵的娛樂設施一應俱全。
門童看了季羽出示的會員卡後,徑直帶他們到後麵的貴賓室。
寬敞的休息室裏健身器材有序擺放,幾乎占了半麵強的立體投影,正在放映山下賽道各路段的實時錄像,全景式落地窗可以看到賽道的全貌。
兩人各自挑了健身器材做熱身運動,在教練的指引下換好車手裝備,季羽挑了兩個頭盔,將藍色的扔給遊鈞,“就我們兩個人玩,少了點趣味。”
“你想怎麼玩?”遊鈞無奈地笑笑,果然沒那麼簡單。
“這樣吧,加點賭頭,如果你輸了,回答我三個問題。”
明暗的燈光下,季羽的表情是張揚的,若不是他優雅的舉止,簡直跟平時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