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為君誤終生(2 / 2)

龍無傷看了一眼倒下的螭吻,見它翻滾咆哮,拚命消散著身上的道力真火,他忽然眉眼一動,笑道:“趁著這畜生一時半會起不了身,我便與你戰個痛快,饒你是四宗第一的修宗胚子又怎樣,我長你六載有餘,若是敗給你,其不叫大荒大德地上所有人笑話!”說著,單手持斧而上,另一隻手上運起藍色真宗內氣,溫潤如玉,金斧大開大合,手上內氣猛似霹靂,一時之間風頭無兩,直*得柳如嫣小小身子連連後退。

柳如嫣細牙緊咬,將體內昆侖大悲咒瞬間提至第八層,霎時腑髒之內無數穴脈被重開,道家內氣狂湧不止,柳如嫣黑發飄飛,一時間竟有些控製不住,片刻後,就見她嫩喝一聲,右手連連點向自身數個穴脈,霎時之間就將狂湧而出的內氣引至左手,左手所持寶劍伏魔得了大力,嗡嗡直顫,劍身瞬間變成一片雪白,然後就見她腳下踏起逍遙遊方步,靈動如水一般反壓而上,龍無傷連連招架,麵色驚訝,大聲道:“你的昆侖大悲咒竟然已至第八層,這不可能!”

柳如嫣一言不發,雪白身影霸道壓上。

皇甫珊姐妹這一日來到絕夢城,目之所及,觸目驚心。

皇甫瑤仍是一副懨懨的樣子,似是對什麼也提不起興趣,好在納蘭雪鳥一直陪在她的身旁,時不時賣一下傻,方能逗皇甫瑤一笑。

皇甫瑤的火狐丟了尾巴,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這納蘭雪鳥靈性至極,雖不知道它的舊主納蘭無憂仍舊活在世上,但與皇甫瑤卻頗是心有靈犀,這便順理成章成了皇甫瑤的坐騎。說是坐騎,其實大多時候都是它牢牢抓著皇甫瑤小小身子,帶她翱翔蒼穹,皇甫瑤似是極其迷戀那種感覺,故而很少騎在納蘭雪鳥身上。

這一日見了這繁華逝去,滿城破敗,皇甫瑤心中又不自覺想起無憂來,她看那些飄動的柳枝,覺著像極了無憂,再看那小橋上的石獅,又覺得像極了無憂,心中酸楚,便是連自己的親姐姐也理解不了幾分,隻有這納蘭雪鳥宛如多年知己一般,懂得她的心思。當下她坐在血色散去的小河旁邊,嗅著花香之中微微的血腥味,納蘭雪鳥單腳而立,守著皇甫珊,眼中呆滯,在它眼中,皇甫瑤年紀雖小,靈性卻是極高,在碰到納蘭無憂之前,平常不見她言語,隻是因為她興中無甚掛念,那些時日,她似是都在在混沌之中度過的,現在正值兒時單純與情竇初開交接之際,皇甫瑤觸景生情,心裏無論如何也好不起來。

皇甫珊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心裏始終也不明白納蘭無憂到底為何會讓自己這單純的妹妹念念不忘,她心思細膩,倒也想到了兒女情思一事。眼下安頓好皇甫瑤,自己走進這絕夢城最好的一家衣坊,左挑右挑,最後看中了一匹火紅火紅的綢料,她撫摸了幾下,又拿起嗅了幾下,果真沒看走眼,那紅綢正是大荒大德地上極為罕見的“火蠶絲”,輕如鴻毛,防火防水,不著汙垢,鬱香四溢。那火蠶絲產於北方真宗相思穀,乃上古遺種火蠶所吐,火蠶三十年一現,每次隻出世數百隻,產夠火蠶絲後便自燃而盡,是這世間罕見的靈種,故而這火蠶絲極是珍貴,隻有世間少數富庶貴人才穿得起。隻是這絲綢極難辨識,平常人根本認不得真品,今日看著寶物被壓在綢布底下,也算皇甫珊慧眼,讓它重見天日了。

皇甫珊眉開眼笑,又拿了些裁剪之物,取出身上一些財物放在店裏前櫃上,方才離開。

當夜,屋中燭火通宵,皇甫珊端坐桌前,裁裁剪剪,一身靈宗修為盡數用於女工,得心應手,巧手纖纖,皇甫瑤被吸引了過來,目不轉睛地盯著皇甫珊一雙玉手,問道:“姐姐,你在做什麼?”

皇甫珊輕含細線,將線頭咬斷,收手笑道:“我在做衣服呀。”

皇甫瑤看著桌上,兩件火紅衣物爍爍其華,芳香微溢,甚是精巧好看。

皇甫珊拿起一件衣物,先在自己身上量了一量,竟是不差分毫,然後又在皇甫珊身上比劃一下,笑盈盈道:“喜歡麼,瑤兒?”

皇甫瑤點點頭。

皇甫珊將手中衣物疊好,放整齊後,又拿起另一件衣服,明顯寬大一些,是件男衣,翻來覆去仔細查看一番,說道:“等瑤兒和我一樣大了,你就穿著那赤豔衣服,尋到你的意中男子,讓他穿上這火衣娶你做新娘,若他不肯,你就拉下臉嚇唬他:我姐姐可是聖女宗宗主,姑娘我屈尊下嫁於你,你竟敢不從?”

說罷,皇甫珊纖手掩口,吃吃笑了起來。

皇甫瑤眼中柔波流動,道:“姐姐休要說笑,我的意中人已經死了。”

皇甫珊心中猛然一沉,過了半晌,歎了一口氣,幾乎是哽咽著說道:“我的傻妹妹,你究竟是怎麼了,一見無憂誤終身,你真真是要誤了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