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出生的時代,周朝的文獻資料很豐富。他曾說:“周代文化繼承夏、殷兩代,所以更為完備而燦爛。這也是我推崇周公的原因之一。”

在孔子看來,周公是周代文化的奠基人,他一直想效仿周公,並一直認為曆史發展是有規律可循的。孔子的心裏一直有一套政治及文化建設的藍圖。他曾說過:“如果齊國能夠好好地變革,就可達到魯國的程度;魯國如果再好好地變革的話,就可達到近乎理想的王道境界了。”

孔子認為齊國是太公之後,自齊桓公稱霸以來,政治上日漸急功近利,喜歡用精巧詭詐的方法來治理內政外交;魯國是周公之後,雖然國力逐漸衰弱,但是重禮教、崇信義的優良傳統作風仍勝過其他各國。不單是齊、魯兩國大有可為,就算是其他國家,不論大小,哪怕小至百裏之地,仍然有望,問題隻是肯為與不肯為而已。這就是孔子耗費了14年的光陰,風塵仆仆奔走於各國,希望自己的理想能實現的主要原因。

結果曲高和寡,孔子的治國理想到處不能見容,於是隻好回到故鄉來教育弟子,著書立言。

孔子生活的時代,周室衰微,聖賢之道幾乎已經被世人忘記,天下一片混亂。家臣弑主、大夫篡君、權臣專橫、武將跋扈,這些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不足為怪。至於一般的老百姓,賦稅已經很重了,還得常常為貴族服勞役,或者被征調到各地參與戰爭,萬一遇到水、旱天災,更是求告無門,苦不堪言。

一向具有悲憫胸懷的孔子,以天下為己任,他希望改革政治,上位者清廉自持,愛護人民,善待百姓;一般人民知廉恥、重信義,守法安分,共享安康。這是孔子周遊列國的另一個原因。

他的政治理想最後終究不能實現,於是倦遊歸魯。此時的魯國內部,依然混亂如麻,君主懦弱、權臣囂張。孔子痛心之餘,開始著手編寫《春秋》。

《春秋》一書是魯國的史記,上自魯隱公元年(前722年),下至魯哀公十四年(前481年),這是一部記錄12位君主,共計242年曆史的編年體史書。其中用於記事的語言極為簡練,然而幾乎每個句子都暗含褒貶之意,被後人稱為“春秋筆法”。

《春秋》是我國保存下來的最早的一部史書,也是世界上最早的編年史。有關曆史事件、天文景象(日食、月食等)發生的年、月、日都有明確的記載。它最大的特點是,沒有濃厚的神話色彩,這在2000年以前,是極為難能可貴的。

孔子把他的一套“王道”理想,寄托於這本著作中。例如,吳、楚兩國尚屬蠻夷之邦,卻自稱為“王”,在《春秋》裏,孔子把它們貶稱為“子”。又如晉國曾叫周天子去朝拜晉君,這是僭亂行為,如果照寫,不僅損害了周天子的尊嚴,更是告訴後人,這是一個沒有是非公道可言的時代。強權如果至高無上,能操縱一切,那麼,掌權者就會任意妄為,天下也將永無安寧之日了。

在政治上或社會裏,應該有一套合理的規則可行,這種規則是基於人性和道德予以製訂的,絕不能由強權自行決定。周天子雖無實權,但名分上畢竟是天子。這種名分大義,不容不遵守。

基於孔子的以上觀點,《春秋》不全是客觀的事實記錄,而是有他一套主觀的立場。凡是值得鼓勵的,竭力予以宣揚;至於亂臣賊子,則予以筆伐。

當年孔子出仕為官時,在文辭方麵,多半與別人商量後才下筆,並不獨斷專行、堅持己見。唯獨寫《春秋》時完全依照自己的思想,該寫的就寫,該刪的就刪,可說是千錘百煉,一字不苟,可見孔子對這部著作的重視。

他曾經對弟子們說:“後世的人們,可能因這部書而知道我孔丘這樣一個人,也可能因這部書而責罵我。這些都留給後世去印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