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1926年,全世界的汽車業似乎正在經曆一場大轉換,大量的舊汽車被出賣,價格低到不能想象的地步。T型車盡管價格已經很低,但也無法和那些質量、性能都很優越的舊車相比了。這一年,T型車幾乎完全失去了市場。
與此同時,雪佛蘭汽車正經曆輝煌。比爾·努德森掌握了雪佛蘭汽車的控製權,在他的科學管理下,雪佛蘭汽車的銷量從1924年的28萬輛猛增到1926年的73萬輛。
T型車在持續了將近20年的輝煌之後就要壽終正寢了。與此同時,凱斯勒與索倫森的爭鬥也到了最後階段。愛德塞爾和凱斯勒瞞著老亨利對T型車的外觀進行了全新設計,加上了許多當時流行元素,使整個外觀都有了很大的變化。當他們把設計方案送到老亨利麵前時,老亨利咆哮著說:“把它給我扔到一邊去!”
1926年1月26日,公司進入了更加艱難的時期,血氣方剛的凱斯勒終於忍受不住了,他鼓起勇氣,就T型車存在的問題,給老亨利寫了一份長達6頁的備忘錄,實際上,這是一份宣言書。凱斯勒的措辭相當婉轉,甚至可以說是恭敬的,但是,他沒有回避嚴峻的事實。他直言不諱地告訴亨利,“在過去幾年中,我們沒有向前邁開步子,隻是守著原來的一點東西,勉強站住腳,而競爭卻更加激烈了。您過去總是說,我們要麼前進,要麼後退,但絕對不能接受原地不動。”他大膽地指出,亨利·福特的個人魅力已經成為阻擋公司前進的障礙,“我們目前的處境非常不妙,公司的地位正在削弱,公司的市場正在被悄悄奪走……”他分析道,英國市場已經完全失去了,美國市場也正在被美國的同行們所蠶食,對手每賣出一輛汽車,我們的力量就減弱一分。最後,他提醒亨利·福特,“一味的自大和停滯不前終將導致失敗”。
如想象中的一樣,這份備忘錄剛遞上去,凱斯勒就立即遭到了老亨利的冷遇,每個人都能看出老亨利那難以掩飾的不痛快。他抓住任何機會嘲笑、詆毀凱斯勒。因為凱斯勒,愛德塞爾和他父親之間的矛盾到了無法化解的地步,父子見麵甚至連話都不說。
公司裏幾乎所有的人都明白這是一場怎樣的鬥爭,鬥爭的核心其實就是權力。年輕的凱斯勒不僅有學識有遠見,而且精力旺盛,同事關係融洽,那些賞識他的人都願意團結在他的周圍,願意齊心協力挽救公司。但是,在亨利看來,這是以凱斯勒為一方,與索倫森進行爭鬥,而他理所當然地認為索倫森是代表他亨利的,與索倫森作對就是和他亨利·福特作對,這是他不能容忍的。更進一步說,凱斯勒是愛德塞爾的連襟,是那麼親密的朋友,如果說凱斯勒是在和老亨利作對,那實際上就等於愛德塞爾和老亨利在爭奪,這在老亨利來說是萬萬不能容忍的。他不能任由事情發展下去。於是,1926年6月26日,當酷愛藝術的愛德塞爾夫婦前往歐洲選購藝術品時,這場激烈的爭奪終於有了結果,凱斯勒從公司辭職了,距離他遞交那份備忘錄隻有短短的5個月。當愛德塞爾回到公司後,人們紛紛在背後告訴他,凱斯勒是被老人家趕走的。
愛德塞爾失望的心情可想而知,T型車眼見著不行了,公司新產品還沒有研發出來,現在他最得力的助手、唯一可以說說心裏話的凱斯勒也離開了公司,而他又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應該對公司負有義不容辭的責任。現在,千難萬難擺在麵前,麵對朋友,他的心情真是無以言表。“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隻要公司能度過這段困難時期就好。”凱斯勒安慰愛德塞爾。
凱斯勒離開了,誰能幫助愛德塞爾?許多年來隻有一個人深知愛德塞爾的處境是多麼艱難,那就是愛德塞爾的妻子埃莉諾。這個底特律上層社會的女人對自己的丈夫充滿深情,但對丈夫的事業卻無能為力。當她和丈夫從歐洲回來,當她得知凱斯勒被迫離開福特公司以後,很少到公婆家的埃莉諾親自登門,請求公公恢複凱斯勒的職務。
老亨利隻是默默地聽著,然後一言不發地走開了。
投身藝術品收藏
生在耀眼光環的福特家族對愛德塞爾也許是一種不平,但命運似乎也給了他一個補償,那就是他擁有一個完美的家庭。他的妻子埃莉諾出生在上流社會,性格堅強,待人溫和,處事果斷,是她把她的丈夫帶出福特家族的那種保守、刻板、缺乏文化氣息的家庭,而過上一種完全不同的精英式的生活。他們住在那座有著典型英國風格的住宅中,和四個兒女過著溫馨、富足的生活。他們和亨利與克拉拉的家庭生活完全不同,兩家基本上很少往來,這讓愛德塞爾能在工作之外獲得一份溫馨和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