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月落日升,日夜更替,又是一天,此一日,便為繡會時。
老天也應景的很,一改前幾日陰霾冷雲天色,今時,是風輕和,陽光暖溶。
繡會安排在禾州官家衙門前的大場地上。此刻,原本空落的衙門前場地,早已鋪就錦毯,靠進衙門口處依次擺好了貴客高位,其下安置了刺繡架子,左右各為五。再過去,有一排衙役站著,將比賽之地和外圍觀看者分開來。
隨著一陣鑼鼓聲響,有人高聲吆喝,“請官家大老爺!”,隨著吆喝聲落畢,衙門中滾出圓球一般的官家老爺,三麵帶諂媚相的男子緊伺其旁。
官家老爺在最高主位上落坐,吆喝聲又起,請的,是禾州各有頭有臉的大家出席相觀,隨著吆喝聲起,一名名油膩滾圓白胖的老爺們從人群裏走出來,坐到早就排定的位置上去。
等這些人坐定,吆喝相請的就是此次尚有資格參加繡比的十大家刺繡坊。司空瓊玉打扮明豔,也在其中。她昂首挺胸,目光清雅。這些人中,唯她,是女子,是與男子並肩而行,並位而坐的女子。旁看她的人,目露鄙棄嫉妒意,更有故意提高了嗓子,說狐狸妖精之類的難聽話語者。司空瓊玉權當沒有聽到,優雅如故,笑容如故。其不遠處,錦程繡坊的東家何老爺吊著眼看看司空瓊玉,冷冷的笑起來。
又是一陣鑼鼓結束,吆喝再起,這是報的,各參加繡會的繡娘名字。那司儀老者每報出一人名,就有打扮整齊規矩的繡娘從人群裏出來,坐到標了其繡坊明號的繡架前頭,低頭垂額,一副順服規矩模樣。輕眉繡坊常雲瑤的明號,排在第四位。可老者出聲後,並不見有名常雲瑤的繡娘出應。老者不由的將目光看向官家老爺。
官家老爺眯著細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二瞥小細胡,同時衝司空瓊玉猥褻的笑了笑,道,“先報下去,瓊玉的人,等下自會來的!”
聽此話,外圍之人又是一番交頭接耳,隻不過事涉官家老爺,話語並不張揚。錦程繡坊的何老爺看了眼麵不改笑容的司空瓊玉一眼,輕哼一聲。此刻司儀老者已報到了他的錦程繡坊嶽梅,但是他的繡娘,卻也沒有出現。
何老爺眉頭一交,為了這次繡會的第一名頭,他在對其它繡坊的繡娘一一下手的同時,將自己的繡娘嶽梅護的十分周全。大早出門前,他還派了人著力保護,就怕出個萬一。難道自己千算萬算的,還是出了意外?何老爺隻覺得自己此刻尤坐碳盆,可如今,他不可能離了席相查的。他隻好眼神示意伺在下頭的隨從,讓他速速的去看看到底怎麼了,然後眼神哀求的看向官家老爺。
官家依舊眯著眼,摸摸胡子,悠悠的道,“何老爺的人,也等上一等!”
司儀老者繼續報出後二位繡娘,這後空著的位置,就隻是輕眉繡妨和錦程繡坊了。此刻距離正式開始比繡還有二株香的時辰,官家老爺不急不燥的取了熱茶喝起,頭歪一邊,極享受的曬著太陽。官老爺如此,旁些個人也就跟著悠閑喝茶,靜等起來。
當然,一些人表麵上靜,心裏卻波濤洶湧的很。比如此刻有資格參加繡比的各東家,他們一部分在心裏默默的祈禱,輕眉和錦程的人,永遠不要出現,畢竟少了那麼強大的二個競爭對手,他們就更有希望獲勝了。而何老爺和司空瓊玉的心思,卻是希望他們的人,快點過來,莫要真出了什麼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二株香的時間就要到了。司空瓊玉雙手死死的捏緊,而何老爺,則是直接的站起身來,向著圍看的人群張望,並對著下頭小廝高喝,“你們也給我去找!快去!”
“老爺,您看這時辰就要到了,沒來的人,自是當了自動退出,要取消資格了!”和風繡坊的東家站起來,恭敬的進言道,其餘幾家此刻繡娘就做在上頭等待開比的東家,也很團結的起身相應。
那官家老爺慢悠悠的伸個懶腰,慢悠悠的坐正身,慢悠悠的看向司空瓊玉和何老爺,收回目光後,看向司儀老者。
“那麼,就……!”
還不等官家老爺說完,卻聽人群裏發出一聲清脆高厲的聲音,“輕眉繡坊,常雲瑤,入位!”
司空瓊玉轉頭向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所有人也都向著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卻見雲瑤一身粉色新衣,娉婷從人群相分中走出。她的身後,跟著一名郎玉容顏的男子。那男子的眼神,則一直落在雲瑤的身上,帶著深深的關切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