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部人選決定後,教育總長蔡元培因久居歐洲,對國內教育情形異常隔膜,特請蔣維喬幫助。二人並偕另一會計兼庶務職員,於1月4日晚上到達南京,住在一小旅館中。5日,蔡元培正式就職,出席臨時政府首次國務會議。會後,蔡元培往謁孫中山,請示教育部辦公地點,孫回答說:“辦公房屋要你自己去找。”連日奔走,一無辦法。適遇江蘇都督府內務司長馬相伯,就商借碑亭巷內務司樓上空房三間作為辦公處,隨即遷入。其簡陋情形,可想而知。

1月19日,教育部正式成立,當時全國各地仍然十分混亂,南北議和正在進行,清帝仍未退位,臨時政府的政令未能有效推行。在這種情形下,蔡元培踏出了民國教育的第一步。

蔡元培自從四十五歲起,回國擔任教育總長,後在北洋政府時代,又以國民黨員的身份留在北京,擔任北京大學校長。他一生最主要的貢獻就是在北大校長的任內,其所樹立的北大民主校風,源遠流長,影響巨大。

北大作為五四運動的震源地,作為新中國的發祥地,對近代中國的影響是不言可喻的。“北大精神”就是“蔡元培精神”,這位北大之父,逝世於1940年,享壽七十二。他在辛亥革命前的生涯,簡直是中國黎明前的奮鬥紀錄。他是從新舊過渡時期走過來的典型人物,他的言行典範和偉大的人格,感人至深,於今沒有任何人會發生疑問。吳敬恒曾說:

蔡先生平時待人,對好人沒有不尊敬,對壞人,也沒有不寬恕。這個人隻要有一點可取之處,總是待他很好。他惟一的誌願,一定要盼望中國出些了不得的大學問家。因為他抱了這種誌願,以前有了許多當仁不讓的事。

對於蔡元培的人格,吳敬恒也說:

蔡先生之為人,真是所謂“君子和而不同”,他和哪一個人都很和氣,然而他有一個“自己”。絕不是因為做人和氣,就會人雲亦雲。蔡先生所到之地,誰和他相處,都像從前人交了程明道一樣,如坐春風之中。不過雖坐春風之中,很感到有一種嚴肅之氣。如果我們以之比古人,蔡先生很像周公,“不驕不吝”、“一沐三握發,一飯三吐哺”。什麼事情,也是“仰而思之,夜以繼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儼如周公風度。

吳敬恒說蔡元培,在做人的態度上,對自己是“不驕不吝”,對人是“和而不同”,隻要這個人有一技之長,沒有不取其長,絕不問其短處如何。然而他無時或忘的,就是他自己的主張:鼓勵造就大學問家出來。這有一個實例可以拿來佐證。

五四時期,新舊文學的論爭,白話文言的抗拒,兩派人士都服務於北大。胡適、陳獨秀的提倡白話文派,和提倡文言文的林琴南、嚴複,都在北大教書。當時的校長就是蔡元培,他雖然傾向於革新的、進取的事物,但認為這幾位老古董的確有一技之長,也就延聘他們在北大任教。所以說,蔡元培在北京大學擔任校長時期,不問這個人有辮子沒有辮子,隻看他有沒有學問,隻要有一點長處的人,他沒有不器重他的。這種態度,就是所謂“尊賢而容眾,嘉善而矜不能”。

元培先生的偉大誌願,就在於他一生想為中國造就人才,他一生走的路就是教育愛國大道。無怪乎他所創辦的第一所女校,取名為“愛國女學校”,他所設立的第一個學會,取名為“中國教育會”。他教育不忘愛國,愛國不忘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