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劉千手下車後都猛追。我領教過陰公子的速度,心說我倆想短時間內把他追上,真挺有難度,而且劉千手個子小、腿短,我覺得他跑起來未必比我快,看來追人的事還得落在自己頭上。可我錯大發了,劉千手跑起來,拿飛快來形容都是輕的,那倆小腿來回倒騰的,都快出虛影了,我覺得他不當運動員可惜了,去運動會上跑個百米拿個第一,簡直不在話下。
陰公子看我們追,慌神了,還玩起命來,不管不顧地橫衝馬路。劉千手也急眼了,同樣橫著穿了過去。陰公子運氣好,過馬路時沒車,等劉千手要過時,正好有個貨車鳴著喇叭駛過來。要我看這車的車速不下60邁,別說撞到人了,擦個邊都能把人刮個重傷。劉千手一咬牙一提速,硬是跟貨車擦肩而過。我不知道劉千手此時啥心情,反正我看得直害怕,太懸了。我承認我不是當個好警察的料,也沒劉千手那必死的覺悟,我過馬路時留個心眼,沒冒死衝過去。這麼一耽誤,他倆都跑遠了,先後進了醫院的後門。一時間我心裏有些歉意,但光說歉意有什麼用,等過了馬路,我撒丫子跑,試圖彌補一下。
我記得從醫院後門進去後,會有兩部電梯,趕巧在我衝進去時,這兩部電梯都在往上升,一個到了2樓,一個到了3樓。我猜測,到3樓那部裏麵一定站著陰公子,或者這小子已經把匕首準備好,隻等電梯開了就衝出去找顧倩婷行凶。另外那部電梯裏站的該是劉千手,也不知道這兩部電梯之間差了一個樓層的時間,會不會影響到救人。顧倩婷是護士,應該在醫院13樓,也就是病房所在的樓層。我一時間有個很拚命的想法,或許真的是年輕氣盛,我一咬牙做了一個決定。
我一閃身直奔樓道,玩命地往上爬樓梯,我想憑著自己的速度跟電梯較較勁兒。正常來說,我爬個6樓什麼的不費力,可這是13樓,我還用最快的速度不間歇地往上衝,到了七八樓的時候,我就開始大口喘氣,胸口發悶。我咬牙強挺著,還掄起拳頭使勁兒往胸口上砸,試圖讓自己好受一些。也就是當時樓道裏沒人,不然看我這變態舉動,保準以為我是個喪屍。我這次賭對了,在我剛衝進13樓時,陰公子剛好出現在我麵前。
冷不丁看我這麼詭異地出現,他愣了一下,隨後又玩命地往病房跑。我看到了,他手裏握著一把匕首,雖然這匕首相比之前那個要小巧一些,可依然鋒利,照樣能殺死人。我追不上他不代表沒別的招兒,我扯著嗓子大喊:“顧倩婷!躲起來。”我希望要是顧倩婷聽到我的喊話,人還夠聰明的話,一定能理解什麼意思,及時躲過這一劫。陰公子被我這麼一攪和,也來了脾氣,一邊跑一邊頭也不回地把匕首舉起來晃一晃,算是對我示威。我倒巴不得他停下來跟我打鬥呢,畢竟這麼一來,我就能用擒拿將這小兔崽子擒住。我計劃得不錯,可沒想到自己剛才一喊,不僅沒帶來好處,還讓事情惡化了。
有個護士從一個病房裏走出來,好奇地四下看著。陰公子看到她時,整個身子頓了一頓,吼了一句:“臭娘們兒你往哪兒跑?”其實自打這護士出現時,我整個腦子就亂套了,連陰公子的喊話都沒咋留意。這護士我認識,見過一麵,就是最後給杜興輸液的那位,當時還勸我們把橘子人頭丟掉呢。聯係著前前後後,我忽然覺得,這護士真的有問題,而且更吃驚的還在後麵。陰公子喊完話,從那病房裏又出來一個人,是小鶯。我心說小鶯怎麼跟顧倩婷認識呢?尤其她不在警局待著,趁中午來醫院幹什麼?
這些疑團我根本沒時間多想,我隻知道當務之急是如何能讓慘劇不發生。我就是手裏沒槍,不然這時候準會開一槍,把陰公子打傷。順帶著我也想到了劉千手,他坐的電梯隻跟陰公子那部差一個樓層,按說也該趕來了,怎麼到現在還沒他的影子呢?這種一時間的無助讓我很糾結,我隻能盡力揮舞著手臂,讓顧倩婷快點兒躲起來,哪怕關上病房門抵擋一下也好。
可她和小鶯誰也沒動,還一點兒要走的意思都沒有。我眼睜睜看著陰公子衝到她倆麵前。我心裏有一絲絕望,總覺得悲劇即將上演,病房前也會變成流血的屠場。但意外來了,甚至這個意外都讓我有些不敢相信。陰公子跑著跑著突然左腿一軟,整個人摔倒了,而且摔得那個慘就甭提了,跟個滾地葫蘆似的滾了好幾圈。別說他要殺人了,要不是我跑過去把他拽起來,我都懷疑他自己能不能爬起來。
剛才這麼一鬧,就有更多的護士和病人從病房裏探出腦袋。我不想把事情鬧大,偷偷把匕首奪下來揣在兜兒裏,又架著陰公子往回走。不得不說,這次劉千手辦事辦得不漂亮,我架著陰公子回到電梯處時,他那部電梯還停在4樓呢,而樓梯口處傳來一陣咚咚的腳步聲。我猜劉千手那部電梯一定在4樓又打開了,或許有病人要上樓,耽誤了他的計劃,讓他不得不舍棄電梯,從樓梯爬了上來。
想到這兒,我有些竊喜,心說怎麼樣,他拚死拚活地玩命過馬路,到頭來還不是被我搶先了?沒多久劉千手大口喘著氣出現在樓道口,看到我和陰公子後,他愣了一下,隨後對我豎起大拇指,算是一種嘉獎。我也不是那種特別愛慕虛榮的人,適當笑了笑就算領賞了。我倆沒在醫院久待,甚至劉千手都沒顧得上緩口氣,我倆就急著坐電梯下樓。回到警局後,我倆沒對陰公子客氣,把他帶到了審訊室裏,隻是問什麼他都不說,就在那兒悶頭坐著,大有要打要罰隨便的意思。
我問了劉頭兒一嘴,陰公子怎麼處理。劉千手說先這麼關著吧,等醫院凶案破了再說。我順著這話把我知道的顧倩婷的事說給劉千手聽,甚至還把剛才的一些疑點都報告出來。陰公子突然摔倒,這讓我很疑惑,走廊裏也沒門檻也沒凸起的石頭,他咋能跑著跑著突然摔倒?不像是巧合。劉千手默默聽我說完,並沒急著發表觀點,反倒跟我說先這樣,他先去聯係線人多盯緊顧倩婷。
這麼一來我沒啥急事了,本來大早上起來後,我們的計劃是找餘兆軒理論,可陰差陽錯地,到現在也沒去跟一探長交涉。我獨自去看了看杜興,他還是老樣子,一動不動地昏睡在實驗室。我坐在一旁還合計呢,杜興一時間醒不過來的話,總在實驗室待著可不行,市裏也不是隻有一家附屬醫院,等下午聯係別的醫院,把他送過去,畢竟醫院的環境和設備好,有利於他的康複。我亂想這些事的時候,小鶯趕了回來。
我先跟她打個招呼,又問起杜興的病情。小鶯說杜興的情況比預想的要樂觀得多,不出意外,這兩天就該醒了,而且順帶著,她也解釋一下自己為何會去附屬醫院。她上午又研究了一下杜興的病情,覺得他是中了一種怪毒,隻是這是什麼毒,目前還不清楚。她為此去附屬醫院了解情況,沒想到還攤上了陰公子與顧倩婷的事。她還問我那個白發青年有什麼問題,我沒法回答,隻能一聳肩把這事兒一帶而過。
我本來做好打算,心說杜興要真能在這幾天內醒來,那做兄弟的就在警局陪他了,黑天白天都以這兒為家,等他睜開眼後,自己就能第一時間趕到他身邊。另外,杜興一醒,醫院裏的古怪就會真相大白,他昏迷前到底遭遇過什麼,隻有他最清楚。可到了晚間,我突然咳嗽起來,估計是這兩天累到了,尤其中午還折騰得爬那麼快的樓梯,讓身子抵抗力下降。我又一合計,自己也別硬扛了,好好回去休息一晚,再吃點兒感冒藥啥的,把病給壓回去。
劉千手也沒走,躲在他屋子裏不知道在幹啥,我就打個電話跟他說一下情況,騎個摩托車回家了。算起來我好幾天沒回來了,也算自己運氣差,這小區今天停水停電,放眼一看,這裏黑乎乎一片。我進了樓道後,隻好拿著手機借亮,一點點往樓上走,這讓我感覺不咋好,很像那晚去大玲子家那樣。就在我正費勁爬樓梯時,手機突然響了,劉千手的電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