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頓吏治以後,他又開始著手進行經濟改革,實行均田製,發展社會經濟。長期以來的戰亂給中原地區的社會經濟造成嚴重的破壞,土地大片荒蕪,百姓背井離鄉,人口四處流亡,世家大族又趁機大肆兼並土地,占領山林湖泊。不少人民為了躲避沉重的賦稅和徭役,脫離了戶籍,進入了莊園塢堡,成為豪強宗主的私有戶口。官府掌管的土地和編民逐漸減少,大量荒地無人耕種,國家的財政因此而日益困難。馮太後、孝文帝麵對這種困窘的經濟形勢,於公元485年,采用了大臣李安世的建議,下令在全國實行均田製度。目的在於同豪富之家爭奪土地、戶口,勸課農桑,興富民本業。同時,也是為了緩和“富強者占山擁湖,而貧弱的人無立錐之地”的貧富懸殊的社會矛盾。
孝文帝均田製的主要內容有以下幾個方麵:
(一)十五歲以上的成年男子,受荒田四十畝,桑田二十畝;婦人受荒地二十畝。為了便於休耕輪種,按照各地的具體情況,荒地可以加倍或兩倍授給。荒地不允許自由買賣,但是有多出的荒地必須賣出,有不足的則應該買進。死了或是年滿七十歲而無力耕種的,可以免除課稅,將田地歸還官府。而桑田是世業田,可以傳給子孫後代,按規定,桑田要種植一定數量的桑樹。不適合種桑樹的地方,改受麻田,男子十畝,女子五畝。
(二)奴婢和耕牛也是受田的對象,奴婢受田的數量和辦法與農民相同。壯耕牛每頭受田三十畝,但不給桑田,每戶最多限受四頭牛。
(三)在地廣人稀的地方,可以隨便開墾耕種,不受均田製的限製,但住戶不能隨便遷徙。地窄民稠的地方,允許民戶遷徙,可以到任何空荒之地開墾,但是不得逃避賦役。因為人口增加,而受田又不夠,但又不願遷徙,可以用桑田抵應該得到的荒地的數量。如果相抵還不足,便不給休耕的荒田,還要從家人的田中進行減量分給。
(四)地方官吏依職位高低授給公田,刺史為十五頃,太守為十頃,治中、別駕為八頃,縣令、縣丞六頃。公田是不允許出賣的,官吏在離職時,要把公田如數交給繼任者。
均田製實行以後,雖然土地占有不平衡的狀況有所扭轉,但卻肯定了豪強地主擁有大量土地的合法性,保護了他們的切身利益。但均田製公開將無主荒地分給農戶,招徠流民,使自耕農增加,耕地麵積擴大,同時還規定了民戶占田的數量,並且不準買賣土地,在一定時期內限製了世家大族兼並土地,有利於生產的恢複和發展,使國家征收賦稅和分發徭役也有了保障。
與此同時,北魏政府還建立了三長製,加強了對地方的控製。北魏建國初期,還沒有社會基層的鄉黨製度。隨著世族門閥地主勢力的膨脹擴張,原有的宗主督護已嚴重地阻礙著中央集權的加強,繼均田製頒布以後,公元486年,馮太後、孝文帝又采納大臣李衝的建議,在地方實行三長製,取代宗主督護製。三長製就是五家為一鄰,立一鄰長;五鄰為一裏,設一裏長;五裏又為一黨,設一黨長。三長則挑選鄉裏有辦事能力和謹守法令的人擔任,職責主要是管理鄉裏的田地戶口,征收賦稅,派發徭役,維護地方治安等。三長製的建立,完善了北魏的基層統治機構,也確立了戶籍製度,鞏固了北魏的封建秩序。
三長製實行以後,北魏政府又頒布了新的定額租稅製,即一夫一婦的家庭,每年應交納布帛一匹,粟兩石;十五歲以上未成家的男子,四人出一夫一婦之調;從事耕織半年的奴婢,八人出一夫一婦之調;有耕牛二十頭,出一夫一婦之調。新的賦稅製的推行,廢除了按戶等征收租調的“九品混通”製,調整了過去賦稅征收的混亂狀況,大地主的戶調有所增加,這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自耕農的負擔。這些措施的實行,有力地調動了廣大農民的生產積極性,使北方社會經濟有了很大的發展,使人民生活得以一定程度的改善。北魏的國力也因此而進一步增強。
遷都洛陽
公元49O年,馮太後病逝。第二年,二十四歲的孝文帝親政。公元494年,在孝文帝的主持下,開始了第二階段的改革,其主要內容是遷都洛陽,改變鮮卑人的生活習俗,推進北方民族間的融合。
公元494年11月,孝文帝不顧群臣的反對,毅然將都城從平城遷到洛陽。這是他當政後辦的第一件震驚朝野的大事,也是孝文帝改革總體方案中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
平城是北魏開國後不久便定下的都城,已曆時近百年。拓跋宏統一了北方,進入了黃河流域,生產方式由遊牧經濟為主逐步過渡到以農業經濟為主。而平城地處邊塞,氣候又不好,每年6月,時常雨雪交加,狂風四起,農業生產條件極差,糧食產量也極低,再加上交通運輸又極為不方便,不利於對全國的統治。平城又是鮮卑貴族集中的地方,守舊勢力十分的頑固,嚴重地束縛了鮮卑族封建化的進程。在這種情況下,孝文帝決定遷都洛陽,進一步同漢族地主階級緊密合作,擺脫保守勢力的束縛,移風易俗,實行文治。
孝文帝深知遷都不易,必然會遭到貴族和大臣的反對。他於是先下令太常卿王諶占卜,結果是個十分吉利的“革”字卦。孝文帝於是興奮地說:“此是湯武革命,順天應人的好卦。”於是他精心編導了一幕“外示南討,意在南遷”的“戲劇”。一天,孝文帝召集文武大臣,宣布出兵攻打南齊。不料,任城王拓跋澄率先起來反對,許多官吏也隨聲附和。退朝後,孝文帝單獨留下拓跋澄,坦率地對他說:“今日之行,誠知不易。國家興於北土,徙居平城,雖富有四海,但文軌未一。此間用武之地,非可文治,移風易俗,倍為甚難。崤函帝宅,河洛王裏,因茲大舉,光室中原。任城以為如何?”他意思是說,北魏自北方興起,建立了國家,但都城卻太偏遠,不適合於統治中原,因此應南遷,改變過去的習俗,以適應新的形勢。經孝文帝一點撥,拓跋澄頓時明白了孝文帝的意圖,於是積極擁護南下遷都的主張。孝文帝又問拓跋澄道:“北方的人安於現狀,不思進取,怎麼辦?”拓跋澄說:“隻有非常之人,才能做出非常之事,你就放心幹吧!他們敢怎樣?”聽了拓跋澄的話,孝文帝高興極了,於是決定馬上南征。
公元493年6月,孝文帝命令在黃河上架橋鋪路,準備大舉南征。9月,孝文帝率領二十萬大軍南下,直奔洛陽。到洛陽後,他巡視了洛陽故宮舊基,目睹殘垣斷壁,他感慨萬千,口中不禁詠起《詩經,黍離》中的:“懂得我的人,說我是心裏煩惱;不懂得我的人,說我有什麼好追求的呢?”這之後,孝文帝對挺進中原的信心更加堅定了。當時正逢秋季,淫雨霏霏,孝文帝身披鎧甲,風雨中,躍馬揚鞭,下令部隊繼續南下。大臣們紛紛跪在禦馬前,叩頭哭勸,請求停止討伐南齊。孝文帝看到時機已成熟,於是斬釘截鐵地說:“如果不繼續南征,那麼就應該遷都到這裏,在中土發揚光大,這是大好時機,不知大家如何看待?”並當眾宣布:“立即討論這事,不得有絲毫遲疑,想遷都的站到左邊;反之,則站到右邊。”隨行的貴族自安定王拓跋休以下,幾乎都站到了右邊,表示不願遷都。拓跋澄見此情景不妙,便說:“想成就大業就不必和一般人計較,隻有非常之人才能成就非常的事業!”他同意停止南征,遷都中原。上自貴族、大臣,下至鮮卑族士卒,多不願南遷,但遷都總比南征廝殺要好得多,於是也都勉強同意遷都。公元494年11月,北魏正式遷都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