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都這麼記仇嗎?修魚安隻是稍稍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了:敢情這小丫頭還在為剛才自己說的“洗澡”而生氣呢!現在這樣取笑自己,也許算是個小小的報複吧!
緊走兩步追上柳青織,修魚安開口說:“你得先打兩個電話。”
柳青織卻沒想到:修魚安竟然這麼快就把左影的事給拋到腦後去了。她並不知道:修魚安對於如何委婉地拒絕女生,已經是很有心得了。現在雖然情況特殊,也不過就是尷尬的感覺會多一些而已。因此,修魚安完全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什麼電話?”
“先打給我未來的房東,賠賠禮道道歉,把簽合同的時間延後一些。再打給我老媽,問問她今天什麼時候回來。我們好安排一下時間,讓你到我家去熟悉熟悉環境。省得修魚安同學到時候找不著自己的家,鬧出個大笑話。”
*
很快地,柳青織也輕鬆闖過了自己變身為“修魚安”的第一關。盡管那個黃姓村民的言語中頗多無禮,但柳青織自始至終保持客氣,應答也很得體。
柳青織在電話中挨了罵,使得修魚安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但他轉念一想:我也用不著不好意思。這事也是因她而起,要不是幫她,我又怎麼會爽約?
隻是修魚安似乎沒想到:那天即使沒見到柳青織,他也不一定能夠安穩地坐在那裏,除非他的那兩個“仇人”始終沒有發現他。
打給秦玉蘭的電話也沒有出什麼紕漏,因為在整個通話過程中,幾乎都是秦玉蘭在說、柳青織在聽。而這個電話也給兩人的“特訓計劃”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因為培訓班的不少學員還沒有來報到,所以秦玉蘭隻好在護校招待所的接待處等著,因為她還負責著給每個報到學員發放一套床單被套。等這工作做完了,又到她去宿舍樓值夜班的時間了。因此今天她就不回家了,明早直接從護校去工廠上班。
正因為這樣,秦玉蘭免不了對“自己的兒子”再叮囑一番。
(招待所不是都會有床單被套嗎?怎麼還要給學員發一套?^_^解答:學校為了多收錢)
掛上電話,“修魚安”的臉上蕩漾起溫暖的微笑,轉過頭來看著修魚安說:“阿姨說話的口氣,真的很像慧姨。”
修魚安也微笑起來,這笑容是發自內心的。柳青織的一句“阿姨”,一下子把兩人的距離拉近了很多,使得兩人之間似乎有了一種“彼此是家人”的親切感。
“是啊。她們都是交待這交待那的。”修魚安說著,耳邊仿佛也響起了慧姨剛才在電話裏的一句句話語。
“沒想到……”柳青織輕笑著:“我們互換身份後的第一個考驗,竟然都是打電話。”
停了一下,柳青織接著說:“走吧,現在去你家。”
“好,繼續。”修魚安點點頭:“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
“你有什麼口頭禪?”
在路上,柳青織忽然提起問題來。
“口頭禪?好像沒有。”修魚安看看那個“修魚安”,隨口說著:“為什麼問這個?”
“當然是為了演你演得更好一些。”
修魚安有些奇怪:怎麼回事?聽這小丫頭的口氣,似乎對“角色互換”這件事很積極。這樣想著,修魚安的心裏冷不丁湧起了一股隱約的不安。
“嗯……說一個來聽聽——靠!”修魚安揣摩著說。
“靠!”柳青織答得幹脆利落。
“他媽的!”
“他媽的!”柳青織毫不拖泥帶水。
“咦?”修魚安的目光有些發直。
“‘咦’不會也是你的口頭禪吧?”柳青織的聲音中又帶上了戲謔的意味。她掃了一眼修魚安,接著說:“不用這麼驚奇吧?”
修魚安苦笑一下:“我並不奇怪女生罵人,我也見過罵人更難聽的女生。我奇怪的是:沒想到你也……”摸了摸鼻子,修魚安沒有接著說下去。
柳青織對他的話不以為意,又問:“你平常就這麼罵人?沒別的了?”
修魚安有了一點兒微微的怒氣,但還是“嗯”了一聲。
柳青織卻無聲地笑了起來。修魚安看到對麵“修魚安”的臉,呆了一下——“自己”原來也能笑得這麼燦爛!
“警告你不要再這樣笑啊!讓任何一個熟悉我的人看見,都會起疑心的。”修魚安邊說邊把視線移開,不去看那張臉——再這樣盯著“自己”看下去,真怕會瘋掉。
“沒想到你還是很文雅的嘛!”柳青織不理睬他,自顧自地說。
“不是我文雅。”修魚安認真地說:“而是我不喜歡罵人。對我來說,假如有一個人非常討厭,與其用更難聽的話去罵他,不如……”
“不如什麼?”
“不如把他打翻在地。”修魚安平靜地說。
“嗯……有道理。”柳青織同樣平靜地說。
頓了頓,她又加上一句:“應該再踩幾腳。”
修魚安再次征住。
*
修魚安家在工廠宿舍區最破舊的一棟六層住宅樓上。
偷偷地摸到頂樓、溜進家門,修魚安才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碰上熟悉的鄰居。
柳青織站在屋子中間,好奇地左右打量著。
“來吧,帶你看看。”修魚安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