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大巴之後,修魚安主動開了口。於是,兩個人開始了交流。
修魚安一邊斟酌著,一邊講著自己的情況。等到柳青織講述自己的情況時,修魚安驚訝地發現:她表現得相當坦然,似乎並沒有因為被迫道出自己隱私而感到煩惱。
這與修魚安先前的想法截然相反。他原以為:女孩遇到這種事情應該是會方寸大亂的。誰知這個冒牌“修魚安”竟然沒有絲毫的不知所措,說起話來也沒有扭扭捏捏的。
前天晚上,她不是也曾經驚慌尖叫的嗎?怎麼這麼快就變得如此鎮定?這是怎麼回事?
柳青織的父親柳承光是個商人,在全國多個地方都有產業。雖然不是什麼超級富豪,但幾千萬的財產還是有的。柳青織的母親,早些年因病去世了。她去世不久,柳承光就帶回了一個女子。柳青織後來長大了才知道:這種事就叫做——“側室扶正”。
那女子可以說是個溫婉柔和的女人,但這並不能改變她和柳青織之間的關係。雖然沒有將她視作仇人,但柳青織也不常與她說話。兩人行同陌路。也許她曾經想過要改變這種狀況,但還沒來得及做,就被她母親的病給打斷了。她很孝順,所以在同吾待了一小段時間後,她就回家鄉去照顧母親了。柳承光本想把老人從那個小鎮接過來一起住,可是老太太壓根兒就不讓柳承光進自己的家門。於是,柳承光隻好在那小鎮也買了房子,整天做“空中飛人”。
平日裏,都是已經在柳家工作了好些年的慧姨在照顧著柳青織的生活起居。以前她一直住在柳家,而現在柳青織已經上高中了,所以慧姨偶爾也會回家住幾晚,享享自己的天倫之樂。慧姨的這次回家,也是柳青織為了去聽演唱會而極力勸說的。所以,周末的“夜不歸宿”才沒有成為柳青織的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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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同吾市,還有一下午的時間。兩人一起行動,盡一切可能做好準備。
柳青織先帶著修魚安去買了部新手機。這讓修魚安感覺很是心疼。因為在他看來,這筆錢並不屬於“必須要花”的範疇。
“把卡拿來。”柳青織對修魚安說。
“什麼?”“柳青織”滿臉茫然。
“銀行卡。在我……不對……在你身上的錢包裏。”柳青織指了指“柳青織”的短褲口袋。
“哦。”修魚安反應過來,伸手去摸。
“左邊口袋。”柳青織淡淡地說。
修魚安正要去拿,忽然又停了下來,有些奇怪地問:“買一部手機有什麼用?”
“我的手機在家裏,我平時不喜歡帶。不過,這幾天我們可能需要隨時聯係,你得把我的手機一直帶在身上了。”
修魚安“嗯”了一聲,卻仍然沒有掏出錢包,反而伸手向“修魚安”身上摸來。
“你幹什麼?”柳青織向後躲去,聲音裏透著緊張。
“拿錢啊!拜托,你現在是個大男人,別表現得像是一個被色狼侵犯的小姑娘。”
“哼——”柳青織的表情緩和了許多,但口裏卻說著:“我才要拜托你!你現在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我的形象,請你用心點!哪有女生一言不發地就往男生身上摸?”
修魚安頭都大了:“好、好,是我不對,我會注意。不過,也請你有點專業精神。哪有大男人這樣子‘哼’的?我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不等冒牌的“修魚安”再反唇相譏,修魚安一把抓住他,從他牛仔褲的口袋裏掏出錢包:“用我的錢。我不習慣用別人的錢。”
一邊說著,修魚安一邊從中取出原來準備用於交房租的錢。一回頭,他才發現櫃台後麵的銷售小姐張大了嘴,用怪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修魚安”。
“小……小姐,在那邊收銀台交款……”銷售小姐喃喃地對修魚安說。
柳青織也看到售貨小姐的眼神。兩人不敢再耽擱,匆匆付款取貨,狼狽地離開了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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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受了些打擊,但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打個電話回柳青織家,正好——慧姨還沒回來。兩人迅速趕到柳青織家,柳青織開始了對修魚安的緊急培訓。
柳青織的家,和修魚安預料中的不太一樣。修魚安原以為她家這麼有錢,應該是裝潢得和宮殿一樣才對。然而柳青織家的環境並沒有給人以奢華的感覺,反倒是極顯……奇怪。
沒錯!就是“奇怪”。這就是修魚安此時心裏的感覺。
比如燈具,就不是他原先想象中那種流金溢彩的類型,也不是色彩凝重的那種“古董”型,卻是些以純色為主、造型奇特的家夥。像右手邊牆角處那個人像雕塑伸出的胳膊上,就纏繞著一盞燈!那燈的燈臂纏繞了幾個螺旋後,將燈頭探伸出來。看起來就像那雕塑的胳膊上纏繞了一條金屬“眼鏡蛇”!兩件不相幹的物品,配合起來並不突兀,但總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古怪味道……
一根金屬管反複盤旋而製成的椅子;陶瓷製成的、放在沙發邊地板上的拖鞋狀煙灰缸……修魚安一邊掃視著一邊想:一定都是這丫頭的傑作。有錢的老爸總不在家,這房子就成了古怪精靈的女兒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