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隻見何雲飛仰麵朝天,懷裏抱紅綢緞,伴著“呼呼”風聲飄在半空,讓人不由得從心裏為他捏了一把冷汗,卻不見他有半點驚慌之色,仿佛睡在雲端一般,瀟灑飄逸。
樹梢鳥窩中的幼鳥,探著頭,“嘰嘰嘰”叫個不停,像是為飛在半空之人打氣助威,何雲飛朝鳥窩微微一笑,不見他如何用力,身子向後翻了數圈,讓人眼花繚亂之中,他已然穩穩落在了十丈之外。
“這他媽還是人嗎?簡直就是神仙!”
二牛又一次驚呆,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
“嗬嗬!”
站在遠處的何雲飛朝二牛拱拱手,得意道:“多謝牛哥提手相送,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悔有期!”
何雲飛說完不等二牛回過神來,腳底抹油,一陣風似的消失在了視野之外,揚起萬千塵土。
驕陽下,小村外,古道邊,槐樹旁,一個人,一聲不響的站在那裏,宛如一尊雕像,一動不動。
炎炎夏風吹過,泛起一陣蟬鳴,惹人心躁,一串水滴從天灑落,畫著美麗的弧線,打在少年臉上,滑過嘴角,跌落地上,滲入土裏,消散不見。
清涼的水滴將二牛從驚呆中喚醒,他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滴,抬頭看到頭頂的驕陽如火。
不是雨滴,那?…突然他看到一隻鳴蟬掠過頭頂,意識到這一定是蟬尿沒錯!
“媽的!”二牛對著天空咆哮道:“知了,知了,知了你媽頭呀!就知道整天知了,知了的叫個沒完,你他媽知道我今天有多倒黴呀!還他媽的來煩老子……讓你媽的叫!……滾!都給我滾!……”
丁家大院是丁村最大的一座四合院,青磚灰瓦,房前屋後,處處張燈結彩,鑼鼓喧天,一片熱鬧景象。
“颼”
一陣勁風掠過,何雲飛如幽靈一般出現在了丁家大院胡同口。他懷裏依然抱著紅綢緞,臉不紅,氣不喘,抬眼望見大院門口那群來參加婚宴的婦女。隻見這群婦女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仿佛她們自己要出嫁似的,紮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東扯西道的好不熱鬧!
“瞎臭美什麼呀!抹的跟猴屁股似的,一群老妖精。”
何雲飛嘴裏嘟囔著從腰間抽出自己那雙新鞋,認真的穿好後,正了正衣襟,踏著方步朝丁家大院走去。
何雲飛剛走到門口,就聽一個中年婦女“啊!”的一聲大叫,“哈哈!你們快看呀!李村的飛毛腿,他,他也穿鞋了,哈哈!還是新鞋呢!”剛才那個大叫的婦女,一手指著何雲飛的新鞋,嬉笑著招呼眾人快看。
何雲飛白了這群婦女一眼,搖搖頭,扔下一句:“沒見過人家穿新鞋呀!真是一群頭發長見識短的老娘們兒!”轉身不再去理會她們,走到裏麵的賬桌前,把紅綢緞遞了上去,說道:“李村,何大貴。”
記賬的先生提筆在一張紅紙上寫下,抬眼問道:“小飛,你爹呢?咋派你小子一個人來了?”
“我爹鬧肚子,讓我代他來,不行嗎?”
“雲飛!”何雲飛肩上被人猛地拍了一下,嚇了一跳,扭頭看去,不禁叫道:“丁哥!怎麼是你呀!”
被何雲飛喊丁哥的少年,看上去比他略壯一些,相貌沉穩,濃眉大眼。但他那雙眼球卻十分怪異,像是得了紅眼病一般,漆黑的眼球中,卻是紅色的瞳仁,像是還有一種怪異的光芒在不時的閃動,鄉親們為此都喊他夜貓子。
“我怎麼了?很意外嗎?你一個外村的都來湊熱鬧,你可別忘了,我跟丁三爺家可是同宗!”夜貓子拍拍何雲飛的肩膀,又道:“離開飯還有一會兒,你跟我回家一趟咋樣?”
何雲飛當即應道:“好呀!我正嫌這兒鬧得慌。”
“對了,我怎麼一上午都沒見到你人影呀?”夜貓子邊走邊問道。
何雲飛歎了口氣,說道:“我差點死在半道上,能趕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夜貓子一愣,奇道:“哦?怎麼回事?”
何雲飛邊走便把“二牛如何救他,又如何刁難他”說了一遍,最後慶幸道:“說真的,要不是二牛我還真沒準兒就讓那瘋牛給要了命!”
“咦?你號稱飛毛腿,怎麼連一頭瘋牛都跑不過嗎?”
何雲飛眉頭一皺,指了指腳下的新鞋,說道:“呶!還不是我爹,非讓我穿鞋,說什麼要體麵一點,差點讓我丟麵的死掉!”
兩個人一路閑談,轉過兩條胡同很快就到了夜貓子家。
“爹!你找的戲班子怎麼還沒來呀?丁三爺說讓你趕緊去催催。”
“不用催了。”屋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何雲飛緊跟夜貓子進了屋,一個男人正在翻箱倒櫃的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夜貓子問道:“爹,咋不用催了?”
“人家戲班不來,說朝廷今年不讓演戲。”男人從箱子裏翻出一件汗衫放在炕上,又道:“不過,我回來的時候,遇到他們娘家人,說找好了皮影戲。”
“哦!皮影戲,這好看,丁伯,那演皮影戲的啥時候來呀?”何雲飛站在一旁很是期待的問道。
丁伯換上剛找出來的汗衫,係上最後一個扣子,扯了扯衣角,抹著衣服上的折痕說道:“等晚上把新媳婦兒接過來,演皮影戲的也就跟著一起來了,你們就等著晚上看皮影好了。”
皮影戲發源於中國陝西,又稱羊皮戲,俗稱人頭戲,影子戲等等。
皮影戲盛行於唐宋時期,當下皮影戲在河北極富盛行,在當時皮影戲的受歡迎程度大大超過了當地傳統的地方戲——河北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