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俠士”的生意有點清淡,但劉永昌卻沒有閑著。袁俊英、葉文勇先後離去,他重新招聘了幾名雇員。他現在對雇員的素質要求要比過去高得多,四肢必須發達,但大腦不能簡單。追債討薪不能僅僅靠拳頭逞匹夫之勇,更重要的是鬥智。他經常現身說法給雇員講工作方法和策略。老蔫卻對他這一套很不以為然。
這天中午閑暇無事,劉永昌和幾位雇員坐在辦公室翻看報紙。他訂了幾份報紙,沒有業務時他要求雇員讀報紙,隨時掌握社會上發生的各種奇聞軼事及黨政方針政策。
老蔫忽然驚叫道:“瞎了!”
辦公室的人都吃了一驚,茫然地看著他,不知是啥“瞎了。”老蔫指著手中的報紙,念道:“農民工討薪又出新招--短信討薪。”
這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春節前報紙上就多次登過“賀卡討薪”、“短信討薪”之類的新聞,隻是老蔫讀報向來粗枝大葉,馬馬虎虎,沒有注意到。
劉永昌笑道:“瞎不了。農民工的新招再多,也頂不住那些包工頭耍死狗,到頭來血汗錢還是很難拿到手。”
老蔫指著另一張報紙說:“國務院召開電視電話會議,總理親自講話指示,要求各級政府幫助農民工討薪。這樣一來,咱們就沒得生意做了。”
劉永昌說:“這條新聞我也看到了。農民工討薪難已成為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每年年底國務院都要開這種會議,報紙和電視也都連篇累牘發這種新聞,可那些黑心老板依舊拖欠農民工的工資。正所謂年年開會發文件,年年這事沒法辦。”
老蔫說:“聽說關於這事國家馬上要立法了。”
劉永昌不以為然地說:“立了法又能咋?立的法越多法院越忙活,越忙越辦不成事。現在是你立你的法,我幹我的事。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再者說,地方政府有時也不聽中央和國務院的吆喝。不是流傳著這樣一個順口溜:村騙鄉,鄉騙縣,一直騙到國務院。國務院發文件,一級一級往下念,念完文件進飯店,就是堅決不兌現。”
屋裏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劉永昌也笑著說:“所以我說咱們的生意瞎不了。還有,就是立了法,打這種官司很麻煩,而且很費時間,往往一拖就是一年半載,甚至三年五年。就是贏了官司,執行起來更麻煩。因此,大多數人不願打官司,法院對這類官司也頭疼。”隨後他又說了一句電影《南征北戰》中的一句耳熟能詳的台詞:“大炮不能上刺刀,解決最後的戰鬥還得靠我們步兵。”
屋裏又是一陣大笑。
就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老蔫喊了一嗓子。
門推開了,一個中年漢子走了進來,穿著皺巴巴的西裝,臉上堆滿謙恭的笑容:“請問,劉永昌在這兒嗎?”
劉永昌站起身,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著麵前這位不速之客。來人驚喜地叫道:“你讓我找的好苦哩!”
看情景來人跟他很熟,他也覺得來人有點麵熟,卻記不起來人是誰:“你是--”
“咋的,你不記得我了?我是肖保義呀!”
“噢,是肖老板!稀客,稀客,快請坐。”劉永昌沒想到肖保義落魄到了這般模樣,還真有點認不出了。
肖保義坐下,劉永昌沏了杯茶送上。他呷了口茶,說:“你可真難找,我問了不少人,跑了不少路,總算把你找到了。”
“找我有事嗎?”
“當然有事。”
“啥事?”
肖保義長歎一聲:“唉!套子沒娘,提起話長……”他是來找劉永昌幫他討薪的。終南縣在秦嶺北麓修建一座度假山莊,他是終南人,得知這一消息就立刻趕回去,尋情鑽眼在那裏包了些工程。工程去年就竣工了,可工程款到現在卻拿不到手。
老蔫忍不住插嘴問道:“他們欠你多少工程款?”
“一百二十萬。”
“不少哇。”老蔫興奮起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這是一筆大生意,他怎能不高興。
劉永昌不動聲色地問:“欠了這麼多?”
“一百二十多萬不是欠我一個的。”
劉永昌疑惑地問:“到底是咋回事?你說清楚點。”
肖保義看得出,坐在他麵前的劉永昌已不是當年在勞務市場找活幹的劉永昌了,出息成了一個人物。他也是在外麵混了多年的主,看得清山高水低,立刻改口說:“劉老板,我們共有十三家包工隊包了那攤工程,這一百二十萬是總共欠的工程款,他們欠我的工程款是二十四萬。我們十三個人都來了,請你幫我們討回這筆工程款。”
“都來了?他們人呢?”
“都在外邊,等著我的消息。”
老蔫忍不住又說:“你們是組團來討薪,又是一個高招。”
肖保義說:“我們也是被逼無奈,一個人的力量太單薄,組成團力量會大一點。”
劉永昌問:“有成效嗎?”
肖保義歎了口氣說:“唉!別提了,不但沒討著錢,還賠進去不少。”
“咋回事?”
“我們去找甲方老板,甲方老板住在度假山莊。我們進門時,保安攔住我們,要我們去買門票,一張門票五十,十三張門票六百五十元。沒辦法,我們隻好買門票,進去卻沒找見甲方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