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磨難與升華龍場悟道終成心學(2)(2 / 3)

可是哪怕修建得再好,茅草屋依然難以抵擋風雨,每到雨天,屋中便被雨水全部浸濕。然而生活中的艱苦,與王陽明內心的孤獨相比,卻是那麼的微不足道。每到長夜寂靜,他便會想念家人、思念摯友,這裏沒有人可以與自己進行心靈上的交流,即使十天半月能見到一名訪客,似乎也無話可說。

即使想說,王陽明與當地人之間,也存在著言語不通的困擾。如果偶然遇到言語相同的人士,那大多是從中原逃來的亡命之徒。他們沒有固定的居所,便用土簡單地壘起一座簡陋的房子,說是房子,其實跟土堆中挖的窟窿差不多,他們就住在裏麵。直到王陽明到來,建起了茅草房,當地人才學著他的樣子,建起了正式的居所。

驛丞是個閑職,幾乎整日無事可做,王陽明便在驛站附近四處遊走,竟然無意之中發現了一處山洞,乍看上去,有些像當初修道時居住的陽明洞。煙霧繚繞的洞口,比陽明洞更像是人間仙境。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注定,王陽明認為這是上天賜予他的絕佳住所,這裏不僅能夠遮風擋雨,還比茅草屋更是寬敞許多。王陽明為這座山洞取名為“陽明小洞天”,當下決定,日後就在這裏居住。他帶著仆人,親手在洞內打造石桌、石床、石椅,簡單的生活竟然也過得別有一番風味。

王陽明整日在山林之中吟詩作對,還創作了《猗猗》一詩,通過對竹子的讚頌,表達自己的信仰:

猗猗澗邊竹,青青岩畔鬆。

直幹曆冰雪,密密留清風。

自期永相托,雲壑無違蹤。

如何兩分植,憔悴歎西東。

人事多翻覆,有如道上蓬。

惟應歲寒意,隨處還當同。

也許是過慣了城市中舒適的生活,到龍場不久,王陽明的三個仆人便紛紛病倒了,但一向體弱多病的王陽明卻沒有倒下。也許是一段時間以來的奔波讓王陽明適應了困苦的環境,他不僅沒事,還承擔起了照顧仆人的工作。

主仆與尊卑,本就是人為定義的一種概念,王陽明打破了人們眼中世俗的觀念,不僅每天擔水、劈柴,為生病的仆人做飯,還親自照顧他們,為他們減輕病痛。此時,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了主仆的界限,有的隻是幾個在困境中相依相偎的親人。

在王陽明的悉心照料下,三位仆人很快便康複了。元宵之夜,遙想千裏之外,別人都在合家團圓,此處卻隻有這主仆四人相互陪伴。正在感慨間,幾名土著人突然出現在了王陽明的住所。原來,當地的土著人已經在暗中觀察了王陽明許久,他們覺得,這名新來的驛丞人還不錯,王陽明來龍場的這段時日,也多少學會了一些當地的土著語言,就這樣,經過一番似懂非懂、手腳並用的交流,他們竟然成了朋友。

在當地苗族和彝族兄弟的幫助下,王陽明在門前開墾了一片荒地,過上了農耕的生活。閑來無事,他時常與當地的土著人在一起聊天,他們驚訝於王陽明竟然有如此淵博的知識,不僅懂得詩詞歌賦,還會修建房屋,甚至還會為病人把脈開藥,更神奇的是還會看手相。

除了共同飲酒作樂,王陽明還教會了土著人如何伐木,並教他們用木材搭建房屋。當地土著人一學即會,建造的房屋不僅美觀實用,還帶有當地的民族特色。

土著人簡直將王陽明奉若神靈,他們集結了一大批人,用王陽明教他們的方法,在一座向陽的山坡上,用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搭建了一座方圓十裏最大的院落。竣工之日,他們請王陽明到院落中參觀,王陽明發現裏麵既有臥室,又有客廳,還有涼亭。在如此荒涼的地方,這樣一座宅院,簡直堪與蘇州園林相媲美。

土著人告訴王陽明,這所院落是為他而建,惹得王陽明心頭好一陣感動。土著人的樸實和熱情,讓王陽明無法拒絕這份大禮,他為這座院落的書房取名“何陋軒”,客廳取名為“賓陽堂”,一片翠竹環繞的涼亭被他取名為“君子亭”,他決定將這裏改造成一所書院,專門用來向土著人傳授孔孟之道和儒家思想。因為院落建立在龍場的山岡上,因此王陽明將之取名為“龍岡書院”。

在龍場過了一段與當地土著人和諧共處的日子後,王陽明收到一封家信,信中說道,劉瑾知道他還活著,便想繼續報複,如今已經命令王陽明的父親返回了京城。王陽明回信道:“劉瑾的惱怒尚未得到消除,得失榮辱,我都可置身度外,唯獨生死一念,我時常獨自醒悟,覺得自己尚未能獲得超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