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正的法語,是保安隊的雜種!
我用手肘使勁朝後麵撞去,聽到了一聲大叫:“他媽的——”
與此同時,後腦上又是一陣劇痛。我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下去了,可能月亮也掛在了半空中——反正我從狹窄的窗戶裏什麼也看不清。
我趴在一間陰暗得像夜晚似的屋子裏,屋子很小,最多兩平方米,沒有燈,沒有桌子,沒有椅子,什麼都沒有,一扇鐵門牢牢地隔絕了一切,我隻能聞到一股灰塵和黴菌的惡臭。
頭上的傷讓我疼得要死,血凝住了,黏黏地粘住了頭發,很不舒服。我費了好大力氣撐起身子坐了起來,有什麼東西從我手上爬過去。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或許是監獄——我被抓進來了!
那麼瑪瑞莎呢?還有約瑟……他們怎麼樣?是逃走了,還是和我一樣被抓了?會不會就關在我的隔壁——不!這太可怕了!
我抱著頭靠在牆上;上帝一定是跟我們開了個玩笑,這場飛來橫禍簡直像晴天霹靂!但我一點兒也不想責怪約瑟,他隻是做了他認為正確的事!現在我必須考慮怎麼樣從這該死的地方出去!
我就著微弱的光線仔細辨認手表指針,可是表盤已經碎了。我放鬆全身,一動不動地望著窗外。
天空由墨藍變成深藍,接著越來越淺,最後開始發白。這時鐵門上的觀察孔打開了,一雙渾濁的眼睛飛快地掃了我一下,又砰地關上。
我全身都繃緊了。
大約半個小時以後,鎖眼裏傳來了喀啦喀啦的聲音,一個穿著警服的壯漢立在門口朝我嚷嚷:“站起來,小子,帶你去個好地方!”
“去哪兒?”
“審訊室,你會喜歡那裏的!”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粗魯地把我拷上。
我跟在這個家夥後麵走過了長長的過道,然後出了監獄,來到前麵的一幢樓房中。黑白花紋的地板上很幹淨,來來往往的人穿著黨衛隊的製服或者便衣,也有人穿著警服和保安隊的製服,他們把和我一樣帶著手銬的人推來搡去,像在玩遊戲!
“就是這兒,進去吧!”
高大的警衛把我帶到二摟的一個辦公室門前,停了下來。
門裏傳來清晰的打字聲,停頓的時候穿插著一、兩聲慘叫。
我走進去,驚訝地發現這其實是一個很明亮,很整潔的房間,端莊的壁紙和得體的桌椅家具隻能讓人聯想倒會客室;不過房間裏的人明顯破壞了這一切。
在靠近門邊的地方,一個穿著軍服的棕發女子坐在打字機後麵工作;在她對麵,貝爾肯中士光著頭,拿著皮鞭站在寬大的辦公桌旁喘氣,椅子倒在地上,一個臉上帶血的年輕人痛苦地蜷縮成一團;窗邊有個挺拔的身影正在悠閑地看著這一切,金發被風吹得飄動起來,形成華麗的波浪。
“Bowummanepraecor!(注:拉丁語‘早安’)”他笑著向我打招呼,又對副官做了個手勢。
兩個警察進來,把半昏迷的“犯人”拖了出去。打字的小姐換上了一張新的紙。
“請坐,伯爵先生。”波特曼上尉仿佛很高興看見我,“您看起來氣色很糟糕呢!”
我已經找不到什麼話跟他說了:為什麼在我最倒黴的時候總能碰到這個人呢?他簡直是我的災星!
貝爾肯中士殷勤地替我扶起椅子,我有點認命地坐了下來。
“我沒想到您居然也參加了這次不明智的集會活動,不想跟我說點什麼嗎?”金發的審問者也在我對麵坐下來,用手支著下巴看著我。
“……我沒有參加,隻是碰上了……”傷痛和心情低落讓我的聲音很小。
“這個理由太沒說服力了!”
“信不信由你,我隻是跟未婚妻在那兒散步。”
“哦,這個或許是真的!”他用修長的手指給貝爾肯中士發了個信號,後者立刻把打字機旁一大疊資料拿過來。
“讓我看看……啊,是的,在這裏。”他把一張紙在我麵前晃了晃,“您的未婚妻確實在這兒;瑪瑞莎-吉埃德小姐,她被關在女牢房52號……恩,還有一個叫約瑟-吉埃德的男孩子,您認識他嗎?”
原來他們兩個人都被捕了!
我想站起來,貝爾肯中士把手放到了我肩上。
少校掏掏耳朵,把那張紙放到桌子上:“我很遺憾,看來牽涉到這件事的人和您關係都挺親密的,我想您最好把您知道的都告訴我,這對你們有幫助。”
“我說了,我們是在散步時碰巧遇上遊行的……”
“那個男孩兒又該怎麼解釋,他不會是‘碰巧’跟你們一起散步吧?”
我閉上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波特曼上尉用手指頭敲打著桌麵:“他確實參加了這次遊行。說實話吧,在這之前他有沒有跟您說過什麼?”
“他幾個月前就搬到郊區了,我們一直沒見麵。”
貝爾肯中士發出一聲輕笑,把皮鞭拿在手裏拍著玩兒,打字的聲音停下來了,屋子裏突然很安靜。
“您想說您什麼也不知道,對吧?”少校掏出香煙點燃,“還有您的未婚妻,你們是無辜的,交了保釋金就能出去,是不是?沒關係,我會讓您如願的。”
他又想幹什麼?我現在比上次還狼狽,完全沒有辦法反抗。莫非他想也給我一頓鞭子,讓我躺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