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3)

“請跟我來吧,我帶您去見他。”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願意這樣做,他卻很寬容地笑了笑:“我們並不想和你們為敵,隻不過是在法國的土地上盡量和平地生活。”

一點新意都沒有的回答,我沉默著跟他走進了這個令人生厭的地方。

貝爾肯中士把我帶到二樓的一個房間門前,敲了敲門,裏麵傳出一聲悅耳的詢問。

“是夏爾特伯爵有事找您,長官。”中士提高聲音報出我的名字。

“請他進來。”

架子還真大!

中士為我扭開門,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我一邊在心底詛咒著,一邊邁進了這個房間。

帶有羅可可風格的房間裏橫放著一張桃花心木的辦公桌,乳白色的窗簾拉攏了一半,讓刺眼的陽光變得多少柔和了一點點;照不到陽光的地方在光線的反射下顯得更陰暗,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

波特曼少校的臉就藏在這一半黑暗中,凝視著陽光下的一副畫——熱拉爾的《雷卡梅爾夫人》。

“告訴我,伯爵先生,”他輕聲問我,“法國是不是盛產你們這種黑發藍眼睛的美人?”

我覺得血液又不受控製地朝腦袋裏湧:“是啊,就像德國盛產您這種金發碧眼的無賴一樣!”

被譏諷的人輕輕地笑了,站起身來。

他隻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陽光透過衣服隱約勾勒出他完美的體態,微微隆起的肌肉和修長有力是四肢,還有那種閑適又優雅的動作,這些無論如何也不會成為讓人厭惡的條件,上帝一定是在賦予他靈魂的時候出了差錯——我忍不住有“暴殄天物”的歎息。

“難道您大架光臨隻是為了跟我鬥嘴嗎,伯爵大人?”他走到我麵前抱起雙臂,“為什麼不坐下來談談呢?”

我哼了一聲,找了一個陽光照得到的單人沙發。

“您想喝點兒什麼?”他擺出一副“主人”的架勢。

“不必麻煩了。”我生硬地謝絕了,“我隻想知道您的意圖。”

“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別告訴我你忘了那天舞會上的事!”這個厚臉皮的家夥。

他裝模作樣地想了想:“哦,我想起來了。莫非您對我的舞步還是很不滿?”

“請你認真地聽別人說話!”我幾乎難以保持一貫的理智,連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難道你認為把一個男人摟在懷裏還不算是對他的一種侮辱嗎?”

他靠著桌子抱起了雙臂:“原來您是為這個?我真是隻想請您跳支舞罷了,沒想到您居然誤會了我的好意。”

“那個地方有成群的女人願意接受你的好意!”

“我對她們沒興趣!”

我被噎得說不出話!這個人真的是厚顏無恥到了極點!

“聽我說,上尉——不,少校先生,我們在很不愉快的情況下認識了彼此,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幸,我不想把這種不幸延續下去!我沒蠢到相信您的所作所為是‘友好’的表示,直說吧,您究竟想幹什麼?”

強盜的企圖無非是掠奪;他的同胞們盆滿缽滿地把貴重商品運回德國,“高級”一點的就把目標放在了更有價值的美術品和私人收藏上,或者是更露骨的現金敲詐。我看著不遠處的那副名畫——是真跡——我開始在心底仔細回憶著自己擁有的財產,猜測這個“雅盜”在覬覦什麼。

波特曼少校的不動聲色地看著惱怒的我,甚至連眉毛都沒抬一下,這多少讓我感到很狼狽——難道我倒成了理屈的一方嗎?

“跟我想的一樣,您是個衝動的人哪!”他在我的對麵坐了下來,陽光從側麵射到他的臉上,鍍上一層強烈的光輝,而他的頭發更像黃金一般耀眼;如果他不說話該多好啊!

“沒人能在惡意挑釁下總是保持禮儀!我的反應不應該被指責!少校先生,我不想在個人涵養問題上跟您糾纏,請您直接告訴我,您的意圖是什麼?”

“哦,看樣子您是想和我談條件?為什麼會有這個念頭,是不是我最近讓您感到不安?”

“我隻想平靜地生活,還有……盡量不要讓自己所愛的人受到傷害……”

“您是指您的未婚妻?”他轉過了臉,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我:“恩,典型的貴族;古老道德和騎士精神的自覺維護者,相信自己憑著勇氣就能承擔著所有的責任,還有該死的自尊、矜持和高傲,您真是一樣也不缺!究竟是什麼東西把你們這種人養大的……”

他的口氣中滿是嘲弄和輕蔑,我知道在任何一個手握權利的征服者心中,淪陷區公民的尊嚴就像螞蟻的性命一樣脆弱得可笑,不過正如他所說的,就是這種“東西”把我從小養大——

“波特曼少校,”我沉著臉站起來,一字一句地說到,“或許我沒有您腰裏配著的手槍,在力量上和您也相差很遠,不過就男人的勇氣來說我相信自己和您沒有什麼區別,如果我真的下了決心保護一些東西——不管是人還是原則——那麼我一定會用盡全力……我不會容忍您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請您記住這一點!”

或許是因為角度變化的關係,我看到他的藍眼睛裏有種奇異的色彩,白皙的臉頰是浮現出了明顯的血色。我的“宣言”讓他愣了兩秒,接著爆發出一陣大笑。

我大概已經氣過了頭,一點也沒因此失控;看來我們兩個之間的確沒辦法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