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的艾草絕對相信,少年如果醒過來肯定會幻化成穿著月白長袍的狐仙。
恰在這時,遠處傳來上課的鍾聲。
艾草這才從充滿迷幻色彩的假象中脫離出來。
出於本能她剛要跑去上學,又想到之前發生的事,馬上心生怯意。
“你不去上課嗎!”
艾草沒看見少年變成披著銀白色長發,頭上有一對絨毛耳朵,身後拖著九條尾巴的狐仙,不過她切身體會到了他能看透人心的本領,至少他能輕易看透她的。
“你不想去上課。”這是肯定句。
此刻,艾草提起來的心卻徹底放下了。
她知道少年是無害的。
因為他並沒有因為她年紀小就刻意隱瞞自己的想法,不像有些大人,說話總是拐彎抹角的讓人聽不懂。
艾草覺得此刻說不說話已經沒意義了,繼續保持緘默狀。
她想起艾爸的話“不知道要說什麼時裝鵪鶉總是沒錯的,總比沒話找話要強。”
艾爸經常用這招來抵抗艾媽對他偷喝酒行為的嚴厲指控,效果還算不錯。
“我看不見你的臉,過來我這兒。”
艾草又被蠱惑了,她一步步移動到榻前。
不過並不敢靠太近,不知怎麼她怕離得近了會聞到這人身上的味道。
她不想被蠱惑得更深,這是潛意識在守護她碩果僅存的那點理智。
少年半個身子依舊靠在榻上,他雙眼微眯像是依舊沒有清醒過來,“這會兒看清了。說吧,到底遇到什麼為難的事連學都不想上了。”
“我,我被冤枉了……”艾草不敢看少年的眼睛。
視線往下,她看到露在毯外連指甲蓋都修剪成完美月牙形狀的修長五指,白皙嫩滑,就像地裏新長出的蔥段一樣。讓人恨不得想咬上一口,可即使隻是想也覺得是褻瀆了麵前這人。艾草不由在心裏懺悔了一句。
再想想自己滿是塵垢、指甲從來都是用牙咬斷的粗壯五指,手不由自主的藏到了背後,開始搓泥。
視線不自覺再往下飄,看到他搭在左腿上顯得有些僵硬的右腿,她覺得盯著別人的短處看總不太好,視線不得不再次挪開。
“眼珠子倒是挺靈動的,還是那麼喜歡亂看,別看了,乘我有閑情快點講。不然我可就不管了。”在近處聽了才聽出少年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顯然剛剛是真的睡著了。
艾草使勁兒搓弄粘在手上的泥土,雙眼一邊研究近旁手杖上金屬圓頭聲雕刻的紋路一邊整理自己的思路,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進了一遍。
“講得還算有條理。”少年坐起身來,拄著手杖,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
“還不快跟上前來,要是被默叔看見,我們就出不去了。”
少年好像習慣了發號施令。艾草突然很想看看他對待陌生人的態度是不是都這麼理所當然。
“在前麵帶路。”
“去哪兒啊?”艾草傻傻的問了一句。
“你說去哪兒!”少年沒好氣的回道。
“學校!”當艾草說出這個答案時,內心的狂喜想掩飾也掩飾不住。
差點就抓住少年沒有拄手杖的那隻手以示感激,幸好適時讀懂了少年純黑瞳孔上寫著的抗拒。及時收住了手。
“小聲點,真把默叔招來,我就去不了了。”
就因為這話,艾草走路都隻敢邁貓步,連開門時手的力道都根據門的呻吟聲來改變。
她不知道,此刻她躡手躡腳的模樣在少年眼裏有多好玩,如果這時回頭她肯定能看見少年露出貝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