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整整一夜,到了第二天早上雨勢減小,風也停了,但天上依然烏雲滾動,電蛇狂舞,雷聲陣陣。
邢烈站在店外路邊,仰頭看著烏蒙蒙的天空,任憑雨點抽打在臉上身上,輕聲說道:“看來雨暫時停不了了。”
肥狐站在邢烈身邊,皺著眉頭說道:“要是這樣下個兩天,恐怕大淩河就要危險了!”
邢烈慢慢低下頭,看著沒過腳腕的積水歎口氣:“走吧,上麵的路不好走,你那個破車就不要開了。”
邢烈深一腳淺一腳的摸黑往家走,肥狐、孫宇、杜誌遠跟在後麵,遠遠就聽到了錄音機播放的哀樂。
孫宇急走兩步追上前麵的邢烈:“六點半出靈,現在都六點二十了,快走吧。”
此時街坊鄰居都已經來了,穿著雨衣打著傘,院子裏都是人。邢烈走進院子,就聽到一個中年婦女喊道。
“哎,老三回來了!”
所有人都看過來,不管男女老少紛紛熱情的打招呼。有叫侄子的,有叫外甥的,有叫哥的,有叫弟的,有叫叔的,反正一片亂哄哄,叫什麼的都有,這也說明邢烈在村兒裏人緣是相當的好。
邢烈是村兒裏的第一個大學生,而且還是名牌大學,在這個年代絕對是光宗耀祖的事兒。無論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有解決不了的也都願意找他幫忙。而邢烈絕對會不予餘力的幫助,這也讓他在村兒裏有著別人沒有的威望,就是現在的村長和村主任都比不了。
邢烈拱了拱手:“各位叔叔伯伯,謝謝你們過來幫忙,太多的感謝話就不說了,那太矯情。”
“對對對!”一名中年漢子說道,“大家這麼年多的街坊了,說什麼謝,那太見外了。再說你也好,小濤也好,都是我們看著長大的。現在小濤走了,我們每個人都很傷心,但我們也為他驕傲。他是英雄,為我們整個村子爭了光。”說完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好了,時間到了,出靈。”
這時邢烈的二嫂王娟和邢文扶著白麗華在屋裏走了出來,邢烈一皺眉走過去說道:“嫂子,這麼大雨你就別去了。”
白麗華搖頭,嗓音沙啞的說道:“讓我送你哥最後一程吧。”
邢烈說道:“這麼大的雨病了怎麼辦?孩子那麼小,你病了怎麼給孩子喂奶?”然後看向邢文和王娟,“你們也不要去了,在陪著嫂子還有爸媽。”
邢文眼淚混合著雨水往下淌,哭著說道:“我要去送送大哥!”
邢烈伸手給邢文擦著臉上的淚水,“聽話,扶嫂子回去!”
王娟說道:“小文,聽老三的,扶嫂子回屋。”
白麗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嚎啕大哭:“邢濤,你這個騙子,你這個大騙子……你答應我要跟我一起牽手到老的,為什麼你不打一聲招呼就先走了,你為什麼要騙我,你讓我跟孩子怎麼辦……”
所有人都看著白麗華默默的跟著流淚,邢烈彎腰把白麗華抱起來送到屋裏,王青柔抱著孩子走了過來,坐到炕上,抓著白麗華的手說道。
“哭吧,哭吧,這麼多天你一直在忍著,現在哭出來心就好受了。”
邢烈看了一眼外麵,剛走到外屋就看到邢振國穿著雨衣在西屋走出來,“你要去哪?”
邢振國說道:“我要去送小濤!”
邢烈歎口氣:“你就不要添亂了,家裏剩下幾個女人,你就放心?”
邢振國不說話,邢烈輕聲說道:“爸,大哥已經走了,這最後一段路就讓我和二哥送他吧,你留在家裏看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