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進了幾步,高舉的巴奈特之斬越過一張張寫滿了驚恐的臉最後定格在先前那位青年的脖子上……
“無知者往往自以為無所不知,用下半身思考的人自然也隻會用下半身去臆斷別人。如果照你所說,身為一位與王族成功締結了婚約的貴族,柯瑞忒小姐為什麼不在護衛們的重重保護之下住在舒適的城堡中,而是冒著生命危險穿越塔馬沙漠來到這片不毛之地?”
“因為她做出了選擇!違逆王族的旨意,拒絕與殘暴者的婚約,放棄顯赫的貴族身份,隻為堅守自己的理想和信念,這就是她的選擇!而你們呢?”
“人類既沒有矮人的體魄、精靈的敏捷,又沒有半獸人的力量或是魔族的智慧……但你們也曾經輝煌過!風精靈俯瞰整片大陸的浮空城參照了你們的設計圖,光精靈為數百萬人所信奉的聖律借鑒了你們的神話體係,你們遺留在克萊姆的遺跡支撐起了克洛伯王國超過半數的農業產值,你們的先祖是精靈世界最偉大的英雄——擊敗絕望之主的星佑勇者帕拉諾斯,你們的族裔曾經遍布盧卡娜的每一個角落!”
切斯特的話語瞬間激起了村民們沉睡的民族榮譽感,他們低下頭,在漫長而又充斥著壓迫的生活中逐漸消散的那份充滿驕傲的記憶在他們心底逐漸的凝固。
“我們也不願這樣,但時代已經不同……”青年在劍刃的逼迫下退到了牆邊,他還想要反駁,卻被切斯特擲出的短劍打斷。
巴奈特之斬在空中旋轉著劃出了一條筆直的軌跡,緊貼著青年的臉頰釘入了堅固的石牆中。
金屬冰冷的觸感依然停留在青年的臉上,嚇得他雙腿一軟,靠著牆壁慢慢下滑,最後跪坐在了地上。
切斯特繼續向村民們發起質問:“希望是堅固的手杖,忍耐是旅衣。人類正是憑著這兩樣東西,走過現世和墳墓,邁向永恒——帕拉諾斯曾經這樣說過。你們的祖先們也正是憑借著從對未來的理想與希望中誕生出的創造力拯救了其他種族,開創了精靈史上最輝煌的繁星紀元。但不知他們可曾想到過自己的後代竟會變成這幅德行……”
“被貴族欺壓,被異族歧視,甚至連奴隸都看不起你們,這難道都是別人的錯?一邊抱怨別人的歧視,一邊又去歧視更為弱勢的蜥蜴人,一邊把自己塑造成無辜可憐的樣子,一邊又因害怕欺騙和改變而停滯不前,這就是你們垃圾般的生活!”
“沒有人能比別人更可憐,不滿和抱怨都隻是毫無意義的自我安慰,回憶你們過去的一生,你們可曾為爭取自己應有的生活而拚盡全力過,哪怕隻有一次!”
村民們內心深處的情感已經被切斯特深深的觸動了,那些埋藏在心底不堪回首的過往一點點的浮現在他們的眼前。
數不盡的“如果”伴隨著悔恨在記憶的漩渦中不停的流竄——
“如果當時我再努力一些……”
“如果那次我能堅持到最後……”
“如果我們選擇反抗到底……”
這個念頭一經形成便如同雪球一樣在村民們的心中越滾越大。
是啊,我們從未全力以赴過!
“你們已經一無所有,土地被奴隸占據,曾經信任的同伴們也在剛才的鬥爭中背叛了你。相信我們,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我會幫助你們逃離這裏,而這位柯瑞忒小姐將幫助你們重建家園,但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凡是加入的人都要出力,抱著以命相搏的覺悟!”覺察到了氣氛的變化,切斯特趁熱打鐵的說道。
“是相信我們還是抱著固有的偏見爛在這裏,現在到了抉擇的時候了!”
村民們相互對視著,偶爾有人低聲交流,似乎在做著最後的猶豫。
到底有多少人會跟隨他的計劃?切斯特的心裏也沒有底,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就算村民們的觀念不會改變,他們也應該不會去妨礙自己的計劃了。
最壞的情況不過是他和莉絲兩人負責突圍罷了,並不是沒有機會。
“先生,我要加入。”
切斯特詫異的低下頭,第一個加入的竟然是那位被自己整治的最慘的青年。
“你叫什麼名字?”他用平和的聲音問道,然後伸出手想要將跪坐在地上的青年拉起來。
“我叫哈維,請您不要誤會,我並不相信您能救我們出去,隻是想在死前見證您的謊言以證明我的正確!”哈維咬著牙說道。
切斯特對他的侮辱讓他無法容忍,他撥開切斯特的手自己站了起來。
“歡迎,哈維先生。請叫我切斯特,我以黃金騎士團後裔的名義向你保證——今晚所有人都將活下去!”
片刻,此起彼伏的報名聲在昏暗的牢房中潮水般的傳遞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