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絕望之民(1 / 2)

“切斯特先生竟然要殺掉那些村民……難道是我選錯了人嗎?”柯瑞忒一次又一次的捫心自問。她從切斯特的表情中看不到絲毫的猶豫或是罪惡感,就好像濫殺無辜對他來說隻是件平常的事,這讓貴族少女心有不安。

但與此同時,一種完全相反的情緒也在她的心底逐漸滋生……

切斯特使用的暴力確實讓她很安心,這是除去理想與信念不談,完全從她個人的角度體會到的安心,雖然她本人不願承認這一點。

懷著這種矛盾的心情,柯瑞忒打算勸說切斯特放過這些村民,他們說的話雖然過分,但也不該為此而付出生命的的代價。

就在這時,切斯特揚起手臂拍了拍手。

“停!”他轉過身麵相牢房中的村民們喊道。

沉浸在對麵包的爭奪中的村民們卻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嗬斥,牢房中的爭鬥仍在繼續甚至已經趨於白熱化——

搶到麵包的壯漢退到牢房的角落將麵包從領口塞進了上衣中,應付從四周湧上來的人便已讓他疲於奔命,根本沒有空閑去吃掉它。

最接近壯漢的是幾個年輕人,他們仗著身強力壯擠在了人群的最前麵,都想要第一個得到麵包,這使得他們一邊急於從壯漢那裏奪回麵包,一邊又要提防著自己身邊的人。

待在年輕人外圍的多半是婦女和老人,他們沒有健壯的體魄,但也無所不用其極的以自己的方式努力著。跑得動的人不斷的借助助跑向人群中衝撞,腿腳不利落的就對擠在自己前麵的人連掐帶咬,牙口的也不好的就站在一旁機警的巡視著撿漏的機會……

剛從隔壁的牢房中走出來的尼娜看到這樣的情景驚訝的捂住了嘴。

仍留在牢房中的蜥蜴人婦女泰莎坐在遠離人群的另一邊輕聲安撫著懷中被吵鬧聲驚醒的孩子。

站在泰莎旁邊的莉絲被村民們瘋狂的舉動逗得哈哈大笑,擺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卻被切斯特一眼瞪了回去。

場麵的混亂遠遠超出了切斯特的預料,不知道是因為魔法的威懾效果太好,還是這些村民已經爛到了無可救藥。

“我說,停!”切斯特無可奈何的舉起劍,巴奈特之斬淡黃色的光芒接連閃動,他麵前的柵欄瞬間被斬成碎片。

隨著構成柵欄的圓木碎裂的聲音和切斯特的怒吼,村民們終於回想起切斯特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們紛紛停下了手上害人害己的活計,愣愣的站在那裏。

“柯瑞忒小姐,如果有人像我威脅他們這樣威脅你,你會怎麼做?”切斯特突然問道。

“我嗎?我會把麵包分給大家,每人一份,這樣問題就解決了吧?”貴族少女眨了眨眼,說起來她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互相爭搶。

確實如此,切斯特從未說過要完整的吃下麵包才算數。

聽到柯瑞忒的話,村民們詫異的瞪大了眼睛,然後整齊的回過頭怒視著搶到麵包的那位壯漢,仿佛在責備他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沒想到。

壯漢也識相的拿出麵包分給大家。

說實話柯瑞忒的答案完全在切斯特的意料之外,他原本以為這位貴族少女會犧牲自己然後把生存的機會留給別人,現在看來她遠比切斯特想象中的聰明得多。

“尼娜,你會怎麼做?”切斯特又轉向青梅竹馬的少女問道。

“嗯……切斯特之前說的是‘搶到並吃掉’,所以我的答案雖然和柯瑞忒小姐相同,但在分配之前我會讓大家象征性的搶一下,不給你鑽空子反悔的機會。”尼娜將食指支在下巴上,想了想說道。

正在分食麵包的村民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急忙用剩下的麵包裝模作樣的搶了一下。

切斯特不禁苦笑,尼娜一直是鎮子上的年輕人中最有學識的一個,從小就經常挑剔他詞不達意。

“莉絲你呢?”

“揍你……我們可是有十幾個人呀,你還特意打開了牢房的門,不揍你是不是對不起你啊?”莉絲伸出小拳頭衝切斯特揮了揮。

“泰莎阿姨呢?”

“我無所謂,隻是希望他能放過我的孩子。”蜥蜴人婦女輕吻懷中孩子的額頭,沙啞的嗓音中流露出一絲溫暖。

“聽到了嗎?你們這群垃圾,聽見她們大答案了嗎?你們還覺得自己隻是無辜可憐的受害者嗎?”切斯特由柵欄的缺口處跨進牢房,將手中的短劍筆直的指向村民們的方向,劍刃上原本如同星光般柔和的光輝此刻也顯得寒氣逼人。

劍刃在眾人麵前緩緩移動,然後短暫的停留在一位中年婦女身上……

“你們已經做好死亡的覺悟?別搞錯了,死亡隻是你們麵對即將被奴隸殺掉的事實迫不得已要去接受的事,才不是你們出於個人的意願而做出的決斷!這也能叫覺悟?”

閃著寒光的劍尖又指向了一位正在瑟瑟發抖的老人……

“貪婪的貴族在窺竊你們的土地,野蠻的奴隸殘忍的使用暴力奪走了你們的土地,一切都是他們的錯——這樣想確實能讓你們好過一些,但是不要忘記,無法守護自己的故鄉,導致這塊祖祖輩輩傳承數千年的土地被奪走的正是你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