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諸侯道:“我是來殺敵的,不是來看著自己的袍澤兄弟被殺的,如果不願意,盡早滾蛋,老子到時候也能省掉兩滴眼淚。”
那說話的漢子將頭盔往黃沙中一摜:“草,你他娘的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老子就不幹了,你能拿老子怎麼的。”
齊諸侯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自便,他日西秦蠻子的鐵騎踏上故土,你一人仗劍江湖,到時候別忘了到戰死的將士墳前上一杯酒,說一聲你已經成了不要臉匹的亡國奴。”
頭上頂著一頭黃毛卻顯得格外桀驁不馴的年輕漢子停住腳步,轉身一字一頓地道:“老子不跟你混,是因為老子覺得你不值得老子跟你混,老子離開,不代表老子願意當亡國奴。老子這就持劍往西秦,殺他個血流成河!”
齊諸侯騎上高頭大馬,淡淡道:“請便。”
其他人沒人願意跟著漢子離開,因為他們都是拿了好處的。
混江湖的別的沒有,那點不要命的義氣還是有的,他們並不是沒有是非觀,隻是自由自在習慣了,受不了這種束縛。
偏生齊諸侯所在的軍伍,束縛是最多的。
齊諸侯看著那孤傲的身影扭頭朝劉半山問道:“這人叫什麼?”
自己手下的人跟齊諸侯鬧了不小的別扭,劉半山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早就想到了這些江湖客不可能那麼聽話,所以並不感到意外。倒是對齊諸侯為何突然之間大發雷霆,他感到有些不解,笑著回了句:“李不黑。”
齊諸侯點點頭不置可否,然後下令大軍繼續疾馳。
他沒有解釋的意思,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可以說沒有劉半山就沒有這些江湖客,沒有江湖客,也就沒有他這名不正言不順的雜牌將軍。趕走一個人是不是會動搖軍心他懶得去想,他隻想盡快趕到張掖。隻有拿下張掖,武威的守軍才不會有腹背受敵的危險。
一路疾馳,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到了張掖城。
南門緊閉,城頭的士兵看到穿著大漢軍服的齊諸侯所部一陣緊張,弓箭手慌忙拉動弓弦,不等主將命令就進行了試射。
白樺木打造的箭杆在離大軍十步左右的位置顫顫巍巍,有些生鏽的箭頭紮進鬆軟的沙土中然後不甘的冒出頭顱。
秦厚沒想到朝廷這麼快就派了援軍過來,也沒想到這支援軍竟然這麼強大。他並不知道這支援軍隻有齊諸侯所部三萬不到的人馬,他以為這隻是援軍的先頭部隊。
齊諸侯沒有跟任何人商量便拍馬上前,單人單騎在夕陽下顯得那麼孤單,一直到城下五十步左右的距離他才扼住馬頭,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質問:“聽說,你們反了?”
秦厚深吸了一口氣:“來者何人?”
本就沒想過用自己名字嚇退張掖守軍的齊諸侯對對方的問話置若罔聞,重複之前的問話:“聽說你們反了?”
兩次問話,兩種一模一樣的語氣,秦厚的氣勢頓時頹了大半。
“將軍見諒,迫不得已。”秦厚說出了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
說完這句話之後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在不恰當的時候說了不恰當的話。至於身邊手下那種狐疑的目光,他不敢去看,也不想去看。
為今之計隻有盡量彌補自己說錯的話,所以他從身邊親兵手中奪過一張硬弓,連瞄準的時間都省了便一箭射出。
箭矢擦著齊諸侯的肩膀飛過,和之前試射的箭矢一樣不甘的翹起了箭頭,而齊諸侯,連動都沒有動。
他將真氣灌注到聲音之中,怒吼道:“你們這群敗類,身上穿著我大漢軍人的軍服,手裏拿著我大漢朝廷分發的武器,竟然成了秦人的走狗。今我大漢堂堂之師西征,爾等識相便下城投降,否則,齊諸侯在此立誓,西征軍入城之日,便是爾等身死之時!”
齊諸侯三個字還是有一定威懾的,畢竟龍帝城百萬軍民屍骨累累,一月之內龍帝城方圓百裏之內再無活物,人的命樹的影,秦厚就是在心中告誡自己一萬遍,也難以消除內心深處迸發出來的恐懼。
火線提拔的喜悅之情已經蕩然無存,誰能想到一開戰遇到的就是齊諸侯這個殺星呢!
正在秦厚不知所措之際,頂頭上司周遠征上了城頭,粗大的手掌抓著他的肩膀用力往後推了推,然後周遠征朝下方的齊諸侯咒罵道:“黃口小兒,休得亂我軍心。皇帝老兒不過給了你三萬人的自主募兵權,我張掖二十萬守軍,就你那三萬人,能奈我何!”
齊諸侯咬牙道:“好,拭目以待!”
說罷,撥馬就走。
周遠征躲過秦厚手中硬弓,拉弓射箭,目標直指齊諸侯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