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店之前,毓夙本以為這家叫做“金玉齋”的店是賣金銀玉石的,誰知道店裏擺的竟然是水果。唐朝時可沒有大棚沒有溫室也沒有冷藏保鮮技術,春天竟然有水果賣,毓夙頓時震驚了,這家店是從哪裏進貨的?不會是有個農科技術員和他一樣穿越了吧?
這家的夥計本來正站在櫃台後頭打嗬欠,看見毓夙進門,就立即臉上堆笑,殷勤起來,繞出櫃台,湊過來問道:“這位貴客想置辦果子?不是小二我吹噓,本號是長安第一家!”
毓夙在店麵裏掃了一圈,那些水果都是分類擺放在白瓷盤裏的,種類不多,但桃子、柑橘、黃梨、大棗幾樣常見水果都有。還有一些果子沒有裝盤,而是放在一個淺筐裏,毓夙拿起一個紅紅黃黃的果子一看,竟然是蘋果。這時候蘋果不是還沒有傳入中國嗎?
夥計見他拿了蘋果看,就說:“貴客,這果子中看不中吃,絮得很,又不甜,種它的人也不圖賣不圖吃,買的人拿回去也隻是擺個看盤,或是做個供果,放著好看。我們掌櫃的也是想擺著當個稀罕。其實這就是從西域那邊傳過來的,長安這邊叫柰子,又叫花紅。”
估計這是蘋果的祖先,毓夙聽夥計的說不好吃,就已經把那個果子放下了,指了指一旁的柑橘說:“把這盤果子給我包起來吧。”
雖說比起柑橘,毓夙更喜歡桃子、梨,不過既然看到了柑橘,毓夙立刻就想到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典故。那故事不也是說,有個特別有法子的人,能在別人都斷貨的時候拿出來光鮮亮麗的柑橘賣。毓夙還挺想見識見識那“敗絮其中”的柑橘是什麼樣。
夥計拿了張麻紙包好那幾個柑橘,遞給毓夙,柑橘要價一個一百錢,毓夙直接取出一串一貫一千個錢遞給夥計,然後說:“我跟你打聽件事。我今日是初到長安城,是到此訪親,誰知我那舅父舅母前些年就過世了,隻剩一個表姐,已經出嫁多年,我去尋到姐夫家,他家卻搬走不在原處住了,我問街坊鄰居打聽,人人一聽我問就緊閉上門,一語不言。”
那夥計已經心領神會地收好了毓夙多付的那幾百個錢,心知肚明毓夙是肯定有事相詢,當然就殷勤客氣地問:“貴客的尊親原本住在哪裏?家宅興旺,尊親高升,搬去別處也有可能。至於街坊鄰居,不敢言尊者之事,也是情有可原。”
毓夙不理會他的胡扯,隻說:“就在前頭那條福寧街。中段處有個大宅,掛著‘宋府’匾額的那就是我姐夫家原本所在之處。”
那個宅院毓夙觀察之後,通過院子裏雜草、房頂生出來的茅蕪還有門窗的破舊程度,初步判斷是荒廢了三年以上,五年以下。沒人住也沒人維護,卻也沒有成為乞丐之家或者被左鄰右舍侵占空間,這個宅院必定是有什麼蹊蹺,比如鬧鬼,再比如鬧狐狸鬧黃鼠狼。
一聽毓夙說的那個地址,夥計立即臉色大變,毓夙頓時更加確定那個宅子是所謂的“凶宅”,原本有五成希望能住進去,現在就變成了七成。接下來那夥計要麼把錢退回給毓夙,要麼就得把“凶宅”的故事和盤托出,毓夙多付了四百個錢呢,夥計八成舍不得退。
果然,夥計摸了摸藏錢的地方,猶豫了半天,還是下定決心,又朝毓夙走近了兩步,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這事小的本不該令它出口,若被那黃風大王知道了,晚上定要來取我性命!隻是貴客你前來尋親,奔波勞累,小的也感於你一片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