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治軍為政篇(5)(2 / 3)

兄國藩手草

鹹豐十年正月二十四日

一四致四弟:心無愧悔可生可死

【原文】

澄侯四弟左右:

接弟閏月二十四夜手緘,得悉五宅平安。魏承祉之事,吾家盡可不管,別人家信本不應拆閱也。孫大人名昌國號棟臣,係衡州協兵丁。吾調出保至副將向導營之官。上年雪琴將伊營官革去,派管船廠。曹級珊名禹門,廣西知縣,船廠委員也。吾將彼信已焚化,以後弟不必提及。

金陵大營於閏月十六日潰退鎮江,旋複退守丹陽。二十九日丹陽失守,和春、何桂清均由常州退至蘇城外之滸關。張國梁不知下落。蘇州危如壘卵,杭州亦恐再失。大局決裂,殊不可問。

餘此次出外兩年,於往年未了之事概無甚愧悔,可東可西,可生可死,襟懷甚覺坦然,吾弟盡可放心。前述祖父之德,以書、蔬、魚、豬、早、掃、考、寶八字教弟,若不能盡行,但能行一早字,則家中子弟有所取法,是厚望也,順問近好。

國藩手草

鹹豐十年四月十四日

【譯文】

澄侯四弟左右:

我剛接到弟弟於閏月二十四所寫的信,從信中得知五宅平安。至於魏承祉的事,我家完全可以不過問,而且別人的家信本來不該私自拆閱。孫大人名昌國,號棟臣,是衡州協兵丁,我把他調出來,並保舉為向導營的副將。去年雪琴將他的營官革除,派去管理船廠。曹級珊,名禹門,乃廣西知縣,本是船廠委員。現在我已將彼信燒掉,以後此事不必再提及。

閏月十六日,金陵大營潰退至鎮江,之後又退守丹陽。二十九日,丹陽失守,和春、何桂清二人已從常州退到蘇州城外的滸墅關。張國梁下落不明。蘇州已危如累卵,恐怕杭州也會在不久後再次失陷。現在大局已成崩潰之勢,已不可問了。

我外出已兩年有餘,對於往年未了卻的事,也沒有什麼慚愧悔恨的了。萬事可東可西,一切可生可死,已能夠做到襟懷坦然,弟盡可以放心。上次在論及祖父的德行時,以“書、蔬、魚、豬、早、掃、考、寶”八字來教導弟弟。如果不能一一做到,即使單單做到一“早”字,則家中子弟也就有可以效法的榜樣了,這就是為兄的厚望。順問近好。

國藩手草

鹹豐十年四月十四日

一五致四弟:寧國被圍仍不能援救

【原文】

澄侯四弟左右:

初二日由安慶沅弟處寄到弟信一件,得知弟體微有不適,不吃不喝,頭上出汗,貪睡而不能酣眠。此三者皆係陽虛之症,於參茸柱附相宜。往年內子在京曾害陽虛之病,其時力不能買參茸,惟每日用大鍋煮黃耆黨參,熬成極濃之汁,惟不令成膏,恐其粘鍋而有燒氣也。每劑桂附薑術之類,分量皆重。又以力參茸片蒸而兌之。又以大鍋中煮耆黨濃汁和而服之,十餘日而大愈。今弟之病亦係陽虛,可照此法辦理。以耆黨兩味各熬極濃之汁,和於諸藥之中,必有奇效。但須好好經理,恐粘鍋耳。

餘到祁門已二十三日,身體平安。近處惟寧國被圍緊急,日日告求救援。餘因鮑超、張運蘭等未到,不能往救,未免望極生怨,謗議日滋。浙江之事尚屬平穩。弟現在不管閑事,省費許多精神,將來大愈之後,亦可將閑事招牌收起,專意蒔蔬養魚,生趣盎然也。

鹹豐十年七月初四日

【譯文】

澄侯四弟左右:

初二那天,我從安慶沅弟那裏收到了你寫的一封信,從此信中得知你近來身體不適,常常不想進食,而且頭上直冒冷汗,昏昏欲睡卻又總不能睡得安穩踏實。以上這三種情形,很明顯都是陽虛的主要症狀,弟弟應多服用參茸桂附等補品才好。前幾年在京城居住之時,內子就曾經患有陽虛病,那時財力不濟,負擔不起參茸等補藥的費用,隻好每天用大鍋把黃芪黨參等熬成很濃很濃的湯汁,恐怕它粘鍋而有焦糊味,所以沒有熬製成膏。所熬製的每一服藥裏都有分量很重的桂附薑術摻入,再加上力參、茸片蒸熟和在一起,然後再把它與大鍋中熬好的黃芪黨參濃汁一道服用,十多天便痊愈了。你現在所得之病也屬於陽虛,可以依照上述的方法熬製藥湯治療。如果能把黃芪黨參兩味藥各熬成濃汁,混合在其他藥之中,效果會更加神奇。不過要切記一定要細心熬藥,以免藥物粘鍋變味變質。

我到達祁門已有二十三天了,身體平安無事。周邊地區隻有寧國被圍困,而且情形十分危急,所以日日求救,天天催兵。但是鮑超、張運蘭等將領還未趕到軍營,所以目前還不能派兵前往救援。這樣一來,他們難免會心生怨恨,以致閑言碎語與日俱增。浙江方麵的戰況還算平穩。現在你正處病中,不可勞心費神,多管閑事,要盡量節省自己的精神與體力。即使將來病痊愈以後,也要收起多管閑事的心,專心致誌種菜養魚,沉浸一片生趣盎然之景,該是多麼愜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