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昨天在哈姆別墅(Ham House)和羅斯柴爾德家族一起愉快地共進晚餐。羅斯柴爾德先生(內森)給我們講了他的生活和奮鬥經曆。他是法蘭克福一位銀行家的第三個兒子。他說‘那個城市已經沒有足夠的空間容納我們發展。我負責處理與英國方麵的生意。有一次我和一個擁有全部市場的大商人作生意,如果他願意把貨物賣給我們,對我們非常有好處。不過也許我冒犯了他,他拒絕給我看樣品。那是一個星期二。我對我的父親說:‘我要去英國了。’那時我隻會說德語。星期四我就出發了。我一到達曼徹斯特就投入了我全部的資金,那裏東西非常便宜,我獲得了豐厚的利潤。很快我又發現了三條生財之道——原材料、染色業和製造業。我對製造商說:‘我供給你原材料和染料,你提供給我成品,這筆交易怎樣?’這樣我得到了三倍的利潤,而且我的產品比其他人價格低廉。在很短的時間裏,我的兩萬鎊變成了六萬鎊。我的成功可以歸結為一句話:‘我可以做任何一個人做的事,這樣我就可以和任何一個人相匹敵。’”
沒有什麼比這句簡單的話更能清楚地說明內森的自信和獨一無二的性格。他在曼徹斯特成功得如此之快,以至於沒有過幾年,他甚至發現那些可以賺取三倍利潤的法子也不能滿足他了。因此他在這個世紀初在倫敦開始事業,之後在倫敦聲名鵲起。在他到達倫敦之前,法蘭克福總行的生意已經轉由馮·諾特恩(von Notten)的銀行經手,但是內森立刻取得了家族在英國的食物的控製權。在托馬斯的信中這樣描寫:
“我忘記提到,內森去英國不久,波拿巴就侵略了德國。內森說:‘黑塞王子把他所有財產托付給了我父親,沒有時間可以浪費,父親立刻把財產寄給了我,我很快收到了60萬鎊,我把這筆錢經營得很好,為此王子把他所有的美酒和亞麻布作為禮物贈給了我。’”
內森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擴大利潤的方法。在這個時代裏,一個具有精明的生意頭腦的人注定會發大財。那時拿破侖橫掃了全歐洲,而內森仍然盡自己的力量支持英國,當時這樣的舉動看起來很愚蠢,而且他確信自己支持的國家會獲得最終的勝利。在這樣的信心支持下,他一次用很高的折扣吃進了威靈頓公爵(Duke of Wellington)的大批期票,他相信這個國家的信譽和忠誠會保證他們的支付能力,內森認為自己作了筆好買賣。下麵引用一段內森的話:
“當我在倫敦立足之後,東印度公司有一批價值80萬鎊的貨物出售。我把它們全部買下了。我知道威靈頓公爵一定會想要買這些。我曾經以折扣買下了他的很多支票。後來政府告知我他們必須買下這些貨物。當他們買下之後,又不知道如何把它們運往葡萄牙(Portugal)。我再次接手,通過法國的渠道把貨物運了過去,這是我做過的最好的一樁生意。”
普遍認為內森是一位商人,不過雖然他在商界地位很高,他一生最偉大的勝利卻是發生在股票市場上的。在那個金融動蕩、價格波動巨大的時代裏,像內森這樣具有卓越投機才能的大資本家是不可阻擋的。盡管隻是在金融市場中初試身手,但是內森幾乎與生俱來的操控資本的本領讓他立刻脫穎而出,一躍成為證券市場的重要人物,在這個圈子中,沒有人能像內森一樣做到“在五年期間,讓自己的資本翻上2500倍”,內森擁有了一個釋放自己傑出的投機才能,並且蘊藏無限財富的舞台。敏銳的預測能力,加上深厚的經濟支持和無與倫比的勇氣,讓他在這個舞台上呼風喚雨,遊刃有餘。他與政府第一次做生意就取得了那些高層們的信任,在他後來的生涯中,這件事具有了無可比擬的價值,通過政界渠道,他得到了預先獲悉重要經濟情報的特權,這些情報可能大大影響整個金融世界。在證券市場上,每一份預先得知的情報對於他都可能意味著成千上萬的財富,這一點沒人比內森自己更加心知肚明。但是來自政界的情報仍然不能滿足內森,他建立了自己的情報網絡,可以比政府更早地獲得各種情報。他擁有自己的代理人和信使,他們的職責就是收集各地軍事、宮廷和政府的情報,並且不惜一切代價把這些情報及時傳交到內森手上。內森還建立了一個使用信鴿的信息係統,這個係統能夠讓他可以很快地收到來自歐洲大陸的情報。他花了很大代價在這些信鴿身上,把它們訓練得強壯迅速。很多次他的情報都先政府一步。他是最早通知阿伯丁爵士(Lord Aberdeen)法國七月革命爆發的人,同樣,他也最早知悉了拿破侖在滑鐵盧戰敗。關於滑鐵盧,這裏還要講述一個內森是如何知曉同盟國獲勝的故事,這件事幫助他後來在證券市場上大賺了一筆。
內森很多投機活動都是建立在英國能夠獲勝的預測基礎上,當他在慶祝自己先見之明和精密計算時,拿破侖從埃爾巴島(Elba)返回的消息讓他的美夢一下破碎,代之以焦慮和恐怖。拿破侖的歸來,對內森打擊非常大,勝利的果實幾乎已經到手,轉眼之間成為了泡影,內森陷入了懷疑和茫然中。整個歐洲都驚慌失措。人們從來沒有想到,那個殘暴的皇帝會再次摧殘整個歐洲。歡迎拿破侖返回巴黎的消息不斷傳出。內森非常失望,他對於局勢的憂慮越來越強烈,以至於已經等不及信使的消息,他決定親自前往歐洲大陸注視事態的發展。隨後他前往比利時,尾隨著那裏的英軍。當威靈頓公爵在滑鐵盧擺好陣勢,等待與法軍決一死戰時,內森感到不僅是整個歐洲的命運,還有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命運,都在此一役。他把整個身家都壓在這場戰役上了,怎麼會在後方靜觀局勢發展。內森也趕到了戰場,並且選好了位置,可以觀察兩方的動態。我們可以想象他是多麼急切地審視戰場,注意敵方的部署和力量。艾隆公爵(Iron Duke)的一支被擊潰的部隊以為他是法軍,抓住了他。他在軍隊裏認出了波佐·伯格伯爵(Count Pozzo di Borgo)、文森特男爵(Baron Vincent)、阿拉瓦將軍(General Alava)、馬弗靈男爵(Baron Muffling)以及其他的政要名人,內森急切地向每一個人打聽戰局。得到的回答卻讓他更添失望和憂慮,戰局仍然處在僵持狀態。盡管大家都渴望勝利,但還是沒有人敢於預測結果。戰役開始了,大炮發射的濃煙,很快讓整個戰場硝煙滾滾,不過內森敏銳的眼睛時時刻刻盯著法軍騎兵的猛烈攻勢,英軍的防線在他們的攻擊下已經很危險了。然而冰冷的鐵器征服了一切,攻擊者在刺刀麵前退卻了。戰鬥越發激烈了。在羅塞姆山(hill of Rossomme)的對麵,拿破侖正坐在一張展開的地圖前麵,發出最後一搏的命令。拿破侖的親衛團在勇敢的內伊(Ney)率領下發起衝鋒,奪回了優勢,但是這還是徒勞的。他們再次受挫於英軍的防線前,很快法軍就發生了混亂和騷動。隨著一聲響亮的歡呼宣告了哪方取得了勝利,英軍開始追擊他們的敵人,同時內森也放下了懸著很久的心,騎馬前往布魯塞爾(Brussels)。他離開戰場時已是黃昏,在暮色中策馬狂奔一定讓他疲勞的大腦又興奮了起來。這次旅行他一定永生難忘。到達布魯塞爾之後,他克服一些困難弄到了一輛馬車,馬不停蹄地在6月19日趕到了奧斯坦德(Ostend)。即使已經非常疲勞了,可是他還是不能休息片刻。不顧隨時可能有暴風雨的大海和危險的天氣,內森決定立刻橫渡海峽,連漁人們都不敢嚐試這個想法。內森開出了五百、六百甚至八百法郎的報酬,也沒有人願意冒險。直到價格升到兩千法郎時,才有一個勇敢的人努力駕船載內森穿過了海峽,當然報酬在啟程之前就由內森的妻子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