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 / 3)

還有大堂中間的兩人……一個是身穿黑衣臉戴麵具的青年男子,一個是披著淡青外袍唇紅齒白的少年,住店,二間房,一個是天字一號,一個是乾字一號,是那個聲音嘶啞的麵具青年自己選的,天字一號房正好在乾字一號房的正對麵,然而兩間房內的裝飾設施那是大不相同的。少年對青年稱呼哥哥,也自稱二人是一塊出來遊玩的兄弟,但是從那青年沉默卻始終恭敬的態度與少年習以為常被人照顧的樣子,肯定是一對主子和護衛沒跑了!一對外地主仆,大老遠的來到這風景如畫的江南,還這麼輕衣簡馬,肯定是在私奔啊!別以為本大掌櫃沒見著,方才是一前一後的出門,可卻是手拉著手進門的!

——今天,春悅來客棧的王大掌櫃依然被自己洞察世事的敏銳觀察力感動了。

懷楚用筷子夾著一塊鮮嫩酸甜的西湖醋魚,遞到唐棘唇邊,哄道:“啊——”

唐棘一動不動,垂眸定定的看著自己麵前的碟子。

懷楚毫不氣餒,又往前遞了遞,裹滿芡汁的魚肉輕柔地抵在唐棘唇線鋒利的薄唇上,為那微抿著的雙唇沾上了一抹深色。

“棘哥,吃嘛。”懷楚舉著筷子認真道。“魚是好東西,不可以挑食喔。”

唐棘隻慶幸自己麵具未除,能把他的尷尬能好好的掩藏起來。

懷楚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見他始終隻是坐在,沒有動筷,竟然伸手過來拿了他的筷子,夾起盤中的菜肴非要喂他不可。唐棘在懷楚舉起雙箸溫柔又期待地夾著菜看過來的一瞬間,就整隻耳朵變得通紅,胸口激烈跳動著的那顆心好像要從嗓子眼裏掙脫出來一般。

“不……阿楚、自己……我不吃……”唐棘感覺自己幾乎快忘記該怎麼說話了。

懷楚一挑眉:“吃。”

唐棘放在桌下的雙手用力的攥緊了衣服,嘶啞道:“我自己來。”

懷楚頗覺無趣地扁了扁嘴,順手把那塊魚肉塞進自己嘴裏,嚼了嚼,皺眉道:“啊,涼了。”

唐棘神色一動,忽的站了起來,雙手鐵鉗般掐住了不知何時站在了懷楚身後的一人的手腕,那人頓時淒厲的慘叫起來:“啊啊痛痛痛!放手放手!!”

懷楚詫異地扭頭,驚訝道:“咦?是你?”

季九痛得表情扭曲,咬牙切齒道:“快讓他鬆開!”

懷楚道:“你在我後麵幹嘛?”

季九拚了命的想掙脫掉被那瘦高的麵具男掐著他命門的手,哭喪著臉道:“遇到你我真是倒大黴了!快鬆開!要斷了——!我、我找你有事!”

懷楚擺了擺手:“棘哥。”

唐棘鬆開了桎梏,透過冰冷的麵具露出來的一雙眼眸毫無情緒的看著季九,卻讓季九莫名便覺得牙齒打顫,想落荒而逃。

懷楚側著頭看著季九道:“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你找我什麼事?”

季九抓了抓頭發,別扭道:“你、你今天勉強算幫了我嘛……我師父……我師父想見你。”

“你師父?”

季九揉著手腕,驕傲道:“嗯,我師父叫司馬迢迢。”

司馬迢迢,盜賊之王。

縱橫江湖二十餘年,長於盜術,雖然身為盜賊,行事作風卻頗正大光明,一不偷貧,二不偷命,三不偷急,四不偷考,五不偷妓,六不偷老弱婦孺,隻挑自己想偷的東西偷,偷到手的難度越大,此人越是興奮,且為人直率大方,在江湖上人緣頗好,甚至有些人被他偷了東西的,還要宣揚的滿江湖皆知,生怕別人不曉得他家有盜王都青睞不已的好東西似的——畢竟這位大頑童般的盜王,可是武林盟主杜鐵衣的八拜之交,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司馬迢迢隻是享受偷盜的快感,對於偷來的東西倒不怎麼執著,被他偷了東西的人自去盟主家門口坐著等領回便是。

這小黑猴兒般的小個子少年,居然是盜王的徒弟?

唐懷楚眼睛一亮,開始有點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