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卷 仙道初巡 廿八 昔年風升舊魂起(2 / 2)

不論陰陽還是佛家,雖然對處理孤魂野鬼的方法雖不盡相同,但殊途同歸,都是渡鬼魂回了鬼界,重新進入輪回。但煉魂卻完全不同,提煉三魂七魄裏的天地靈氣,納為己用。最終魂魄灰飛煙滅,消散於三界之中,為仙道正義所不恥。

頑辛瞥了一眼亓立廣,伸出右手成托舉態:“師祖既然已經歸西,我自然要回來看看的。你告訴你師傅一聲,服鬼堂的掌門之位,我一直惦記著呢,叫他小心著點。”說完,一股黑氣已經在手心中凝成團。

“妄想!”亓立廣也抽出背後的桃木劍,雖然答了話,但實地裏卻一直在打量圍在山腳下的一圈索魂幡。十二道旗幟圍成正圓,而中心正是兩河交彙口。“在這種地方用一個‘聚陰陣’,他到底想幹什麼?”

忽又一陣風起,天上的烏雲已經聚了厚厚的一層,整個河穀完全陰暗了下來。索魂幡上的旗幟隨著狂風不斷翻動,上麵紅色圖案越來越顯眼。

“崆。”

頑辛踏著的索魂幡猛然下落,整根旗杆嵌入地下,索魂幡的旗幟也變為平貼在地上。

崆!崆!崆!……

十二道旗杆依次落下,旗麵貼在地上,上麵的圖案化成一股陰柔的紅色煙霧,逐漸連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幕,將索魂幡圍成的圓形區域內,徹底封鎖起來。

“不對,這光幕!不是‘聚陰陣’,這是‘九陰火煉魂陣’!”煉魂的大致方法,亓立廣也是聽說過的,從未有過如此大的陣仗:“到底是什麼鬼魂,要讓他這麼大費周章。”

亓立廣心中驚異,隻道其中必有古怪,三兩步跨到頑辛身前,一劍斬出。

頑辛縱身躍起,這一躍足有一丈高,他推出右掌,掌心先前積聚的一團黑氣,化為兩隻螣蛇——尋常蛇身,尖頭獠牙,背後生雙翼,淩空而飛。

螣蛇急速下掠,亓立廣躲開一條螣蛇,揮舞桃木劍斬向另一條。蛇身剛斬斷,卻又瞬間連在一起,反咬他一口。獠牙刺破了皮膚,螣蛇瞬間又劃成最初的黑氣,沁入亓立廣的身體,消失不見。

亓立廣隻覺兩眼一黑,隱約看見另一條螣蛇也攻來,隻覺手上已經提不動桃木劍,腳也不聽使喚了。

另一條螣蛇又俯衝下來,張開血盆大口,兩根一寸長的獠牙寒光畢現。它剛剛近身,一麵金邊紅色袈裟忽然出現,將它掃開。

普願揮舞禪杖,對著圍住螣蛇一敲。螣蛇化為黑氣,消散在空中。

亓立廣似乎依舊十分難受,普願猛的一掌拍在他肩頭。他一個冷顫,一股黑氣從體內溢出化為無形。顯然剛才入體的螣蛇也被震散了。

“九陰煞氣、幽冥螣蛇又如何。這裏交給我,你去破他的陣吧。”

天下萬物皆由生克,專門克製。佛法一脈正好完全克製陰祟之物。亓立廣也知道這克製之道,應了一聲,從背後跑開,便去對付那已經結成的大陣。

奈何他還未靠近,衣服已被劃出幾道血痕來。

索魂幡外的紅色光幕,正是頑辛設下的禁製。十二道索魂幡已經不得了,再加上這些禁製,這麼大費周章,到底是怎麼樣的鬼魂。

亓立廣木劍把手指劃破,帶著血淩空兩個劍花,低聲念了兩句法訣。三張白符飛出,纏在桃木劍上,血痕浸潤到白色的符紙上,融進了黑色的符文裏。

正是陰陽一脈,服鬼堂的“破煞咒”。

他拔劍刺去,劍身正要碰到那光幕,不知從哪來了一拳攻他麵門。亓立廣隻得後退,不等他反應過來,那人連攻七招,一招比一招更快,連連攻打死穴。

隻聽“呼呼”拳風,就知那人的厲害。

亓立廣心知這拳太厲害,隻挨一下,自己恐怕也受不了,完全不敢硬接。七招的時間,他已經後退了十餘丈遠。剛剛得了空,連忙右手捏個法訣。

木劍上的三道符篆自行解開,懸浮在兩人之間,猛的炸裂,火光一閃而逝。

普願和尚和頑辛也纏鬥在了一起,自己又被七八條螣蛇糾纏住,如滑入泥潭,施展不開。現在隻恨自己沒有帶金缽在身邊。

頑辛看著那個拳師路麵,厲喝一聲:“你怎麼出來了!”

那拳師被一炸之後,從火光中退後幾步,亓立廣這才看清他的容貌——滿頭白發,白眉白須,額頭上兩道刀疤,左臉一塊巨大的赤紅胎記;他精神雖然矍鑠,但看臉上的皮膚,恐怕年紀已經八十有餘。

“我再不出來,他破你的陣,這麼好的機會,豈不白費。一會殺了他們滅口就是了。”

亓立廣正覺得這人的樣貌似乎被人說起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普願回頭,隻看了那拳師一眼:

“天機宮的‘赤麵螳螂’?他不是已經死了幾十年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