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莊子(1)(3 / 3)

莊子說:

養猴的人喂猴子吃飯時說:“早上給你們吃三升,晚上給你們吃四升。”

猴子們非常生氣。

養猴的人便說:“那麼早上給你們四升,晚上給你們三升。”

這群猴子聽了都很高興。

莊子這個故事寓意為世人善變,卻於現狀絲毫無改。因此人最好不要玩花樣,否則把戲早晚戳穿。猴子好騙,你自己不好騙。你在耍猴的同時,也在把自己當猴耍,又何必?

不如放猴歸山,我自耕田。這樣就不用朝三暮四,也不用朝四暮三。這樣你是你自己,朝朝暮暮心都安寧。

道人壺子大戰巫師季鹹

莊子說:

鄭國有個巫師名叫季鹹,十分靈驗,能占生死禍福,人們見了他,都要拋掉東西跑開。

列子折服不已,回來對壺子說:“我以為先生的道術最高了,現在才知道還有更高的。”

壺子說:“我最高的道還未傳授給你,你請那巫師來看看我的相。”

第二天,列子邀請季鹹來看壺子的相。看完了相,季鹹出了門對列子說:“你先生神色如灰燼,形象怪異,不能活了。”

列子進屋大哭一番。

壺子說:“我給他顯現的是寂然不動的心境,他隻能看到我閉塞的生機,再請他來看看。”

第三天,列子又邀季鹹看壺子。

季鹹看後對列子說:“你先生幸虧遇上了我,有救了,閉塞的生機開始活動了。”

列子進屋把話告訴壺子。

壺子說:“剛才我給他看的是天地間的生氣,一線生機從腳後跟升起,他隻能看到我的一線生機,再請他來看看。”

第四天,列子再邀請季鹹。

看後季鹹對列子說:“你先生神態恍惚,無法看相,待心神安寧時再看吧。”

列子把話轉述與壺子。

壺子說:“我給他顯示的是沒有征兆的太虛境界,你再請他看看。”

第五天,列子又邀請季鹹看壺子,季鹹還未站定便逃跑了。

壺子叫列子去追,列子沒追上。

壺子對列子說:“剛才我給他顯示的是萬象皆空的大道,跟他隨意應付,他弄不明我的究竟,像草遇到風就散亂了,所以他逃跑了。”

列子這才知道自己什麼也沒學到,回到家裏三年不出門,為妻子做飯,喂豬就像伺候人一樣周到,對任何事物沒有偏私,拋棄了浮華而恢複了真樸。

莊子借道人壺子大戰神巫季鹹的故事,揭示人有多種。人與人交往互動,不可以說對方就是什麼人。此一時彼一時,當兩個狀態不確定的人交叉在一起,混亂不可避免。

當兩個狀態確定的人在一起,可以做事,不可以做人。

當你不能確定別人,隻能確定自己,做人就上路。

——你無法確定別人,你隻管確定自己。

壺子顯示了自己的多種形象,為我們展示了人生的多樣性,這雖然可以擊退試探者季鹹,但並非好事,因為太善變了。

列子因此悟出不要那麼多狀態,有一種衡定的狀態就好了,因此他回家後返樸歸真,從多歸一,一就讓他多且大。

千裏馬痛恨該死的伯樂

莊子說:

馬的蹄子可以踐踏霜雪,毛可以抵禦風寒。它喝泉水吃青草,翹足跳躍,此乃馬的天性。

後來所謂“伯樂”出現,用剪刀修剪馬鬃,鑿削馬蹄,烙上印記,烙首絆腳押馬拴起來,驅入馬槽,使馬死掉十分之二、三,然後又餓著它,渴著它,驅馳,奔跑,訓練,修飾,加以皮鞭和竹條的威脅,馬已死了大半。

莊子借伯樂毀掉了千裏馬的故事,講人被人類社會毀掉了天性。在莊子故事中,“伯樂”即仁義,而“千裏馬”就是人。

馬棄伯樂而生。

人棄仁義而活。

可悲的不是人毀我,而是自毀天性。

微光與影子的對話

莊子說:

影子之外的微光問影子:“從前你行走,現在又停下,從前你坐下,現在又站起,你怎麼沒有獨立和恒定的操守呢?”

影子回答說:“我是有所依靠才這樣,我所依靠的東西也是有所依靠才這樣,我怎麼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又怎麼知道為什麼不會這樣?”

莊子假借微光與影子的對話,意在揭示:任何人都甩不掉自己的影子,甚至它會不屬於你,會站起來自己活動。因此人無需因為心中的各種影子焦慮,反而要感激它留下。“無影人”的一生全是空虛,有影子的人便是有福。

廣成子向黃帝傳授清淨之道

莊子說:

黃帝聽說廣成子居住在空同山上,特地去看他,說:“我想獲取天地精華來幫助五穀生長,養育百姓,我又想主宰陰陽來順應萬物,怎麼樣?”

廣成子說:“你所要的是萬事萬物的根本,所要管理的是萬事萬物的殘渣,怎能談‘道’呢?”

黃帝退回,棄置政事,築起一間僻靜的小屋,鋪著白茅獨居了三個月,再去求廣成子,問:“聽說先生明達‘至道’,請問,怎樣修身才能長久?”

廣成子說:“保持寧寂清靜。無勞汝形,無搖汝精,乃可以長生。我幫你達到最光明境地,直達‘至陽’的本原,天地各司其職,萬物自然昌盛。”

莊子這個故事承載了太多大道的信息,應好好研究。莊子的道從老子來,老子的道從黃帝來,黃帝的道從廣成子來。廣成子的道得之於空同山。大道流於天際,采於天下,於此可見。